衙役拉住了楊子凌,楊子凌自然更加放心!
楊子凌依舊身體往前掙扎,手往后去推衙役。以此來表示自己今日撞柱子的決心!
“斯文掃地,今日唯有一死,方可洗刷這不白之冤!”
楊子凌嘴里喊叫著,身體依舊往前沖!
“刺啦!”
楊子凌的衣袖裂開!
楊子凌瞬間擺脫了衙役的控制!身體往前傾!
你大爺!
這衣服怎么這時候裂開了!
你這個衙役連個人都不會拉!都不知道拉住胳膊!
怎么辦!
我真的要撞柱子嗎?那會很疼的!
大堂之外,圍觀百姓已經看到了興頭上!
“孔秀才還真是剛烈!”
“看來他是被誣陷的!”
“可惜了,一個讀書的種子!”
在堂下旁聽的士紳,有的已經站起來了!
此例一旦開了!今天是孔乙己被用刑,明天說不定自己了!
陸銘章和溫良見楊子凌擺脫了衙役的控制,心里咯噔一下,壞了!
電光火石之間,楊子凌腳下一個踉蹌,順勢撲倒在地!
楊子凌心道,我又給你們反應時間了嗷,你們這次可不能再把握不住了!
此時離柱子不過三尺!
楊子凌心一橫,三尺距離不遠,加不起速,撞也不會太疼!
你們要是攔不住,老子就真撞!
楊子凌面色猙獰,重新起身!
對著身前的柱子就撞了過去!
千鈞一發之時,兩個衙役拉住了楊子凌的胳膊,一個年輕的士子趁機也擋在了柱子前面!
陸銘章長出了一口氣,溫良的心也放進了肚子里!
“退堂!”
楊子凌被帶出堂,附近的百姓都拍手叫好!
有人甚至唱起了慷慨的戲文!
楊子凌心中暗罵:媽的!老子又不是要被拉去砍頭,你他媽的唱什么戲文!
這次被帶進監牢,楊子凌并沒有像往常那樣,被關進柵欄圍成的單獨牢房,而是被帶進了一個真正的單間里!
里邊有紅木桌椅,桌子放著素雅的花瓶和文房四寶,以及幾本書籍。還有張著綾羅帷幕的牙床,地上居然還鋪著地毯,墻上還掛著一副山水畫!
這哪里是牢房呀!看陳設,秒殺好多旅店客房,比楊子凌的臥室都好!
兩個差役把楊子凌帶到屋里,“孔先生稍坐,飯菜稍后就來!”
楊子凌把頭一甩,坐在椅子上,哼了一聲,不理二人。
二人也不生氣,依舊面帶微笑,看著楊子凌,防止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不多時,又有兩個差役一同前來,一個用托盤端著四個小菜,一個端著湯餅和酒壺。
二人將飯菜放下,同時退出!
看來這是真害怕楊子凌死在監獄里,飯菜都要兩個人送,看管也是兩個人,互相監視!
畢竟官員都會有自己的政敵,或者說都有人想取代他的位置,就連溫良也不例外,更何況一府主官陸銘章!
館舍。
“子良兄,我今天本是想嚇唬他一下,看他能不能招點什么。我又不是不曉事的人,而且有你在一旁,我還真能打他嗎?”
陸銘章攤著手,向溫良訴苦!
“是啊,伯章兄!我也是準備再勸阻你,順便也給他一個臺階下,暗示他陏便說點什么,咱們也好趁機結案。
可誰曾想這小子來了這一出兒!此舉把咱倆架在火上烤了!”
溫良攝著眉心,不知道該怎么辦!
“伯章,你主持府試,可曾留意過孔乙己的文章?”
“不光留意,我還帶來了,子良你看!”
陸銘章將孔乙己的試卷鋪在桌子上。
“來看這一篇,破題穩中要害,承題自然而然,內容扎實,結構嚴謹,字跡一如之前。”
他們哪里知道楊子凌從高中就開始練議論文,老師把論點鮮明、結構嚴謹,正反事例對比論證,開頭結尾要有亮點等,要求得死死的。
等楊子凌做了老師才發現,那樣容易得分,于是同樣要求自己的學生。
可以說這些融進了楊子凌骨子里,而這恰恰又與八股文相合。再配上孔乙己扎實的經學基礎,以及縣試五次考試的鍛煉,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這一篇也是,穩得出奇。開頭結尾,還有警策之語。”
“是啊,府試雖不是案首,但也是位列前七。我敢保證,絕對沒有向孔乙己泄題。”
溫良看完,非常贊同**章的看法,“因此,我覺得孔乙己有此穩定實力,應當不用靠作弊獲取案首。”
陸銘章聽完后也點了點頭。
他們當然不知道,楊子凌在參加縣試的時候是真不行。也就是又經過了四次復試,用盡心力,寫了七八篇文章,才將水平提升到目前的樣子。
“如果沒有新的證據,明天結案吧!”
牢獄。
“孔先生,吃點飯吧,看如今情形,您很可能無罪釋放,功名依舊,何苦為此自傷身體呢!”
楊子凌依舊不語。
縣城牢獄門口。
“府臺大人,學臺大人,你們怎么來了?”
“來看看我們性格剛烈的孔案首現在是什么情況!”
“是啊,明天上午結案,怕孔案首再效前賢藺相如以頭碎柱呀!”
**章看著獄中的單間的方向,“孔案首現在如何?”
“正在絕食!穆曹二捕頭正在勸說呢!”
“脾氣還挺大,餓餓也好,省得衙役們拉不住他。”
眾人哈哈大笑,監獄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我們就不過去了,交代一下,明天上午結案。免得他做傻事!”
兩位大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一旦被情緒激動的楊子凌罵幾句,吐一臉吐沫,那就丟大人了。
四月十八日,上午。
大堂上的氣氛不好,對于單老二來說!
無論單老二如何哭天搶地,賭咒發誓,都沒用,因為他沒有證據!
府衙也沒有查出什么證據。
知府陸銘章做出判罰:單二首告縣試案首孔乙己賄賂縣令、買知考題、通關節案,查無實據。
李廉官復原職,孔乙己功名依舊,單二誣人反坐,杖一百,徙三年,罰銀一百兩,充作考費。
堂鼓三聲,陸銘章宣判完畢,一切塵埃落定。
楊子凌長衫微動,聽到“功名依舊”四字,楊子凌內心一喜。
學政溫良走下堂來,扶起楊子凌。
“恭喜孔案首,沉冤得雪。”
“多謝學政大人關心。”
陸銘章也走過來,“孔案首,清者自清,法不妄加。望你今后依舊以文立心,平心持正。”
楊子凌雙手一揖,搖頭道:“多謝大人主持公道。自今而后,晚輩自會效五柳遺風,不履考場半步,免遭奸人妒害。”
“昨日堂刑之威,雖未加身,我已領教。
若非查無實據,恐怕今日已經身首異處,或當庭刑杖,家人流徙,資財罰沒了!
若晚生有子,再也不敢令其下場考試!”
陸銘章面色一沉,“看來孔小友心懷怨懟呀!”
“大人圣明,令草民沉冤得雪,草民豈敢心懷怨懟!不過是僥幸逃脫網羅,嚇破膽氣,只求保全身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