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出來吧,記得換一雙干凈手套。”
舉槍戒備的虞娓娓頭也不回的提醒道,同時也好奇的看了一眼從身邊不遠處跑過去的花枝鼠。
“記得幫我說幾句好話”柳芭奇卡說著,已經收槍并且脫掉手套塞進腿包里。
“放心,這次你沒錯。”虞娓娓頭也不回的安撫道,“你會被表揚的”。
“那就好那就好!”
像是做錯了事情,而且已經被嚇壞了的柳芭奇卡慌里慌張的摘下頭盔,接著動作麻利的將她的長發盤成了一條粗大的麻花辮甩到一邊,隨后從包里摸出一雙全新的戰術手套,撕開包裝仔細的戴好。
這還沒完,這個似乎已經被嚇壞了,但絕非被滿地傷員嚇壞了的姑娘,在重新戴好頭盔之后,還哆哆嗦嗦的給呼吸過濾器換上了新的濾毒盒。并且仔細的撿起包裝袋塞進了包里。
“記得幫我說好話!”
柳芭奇卡近乎哀求的用漢語提醒了一句,隨后舉起一只手,曲起小拇指和無名指,用伸直的中指和食指充當槍管,頂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啪!”
在這個似乎被嚇壞了的姑娘緊張的擬聲模仿中,她自己也雙膝一軟打了個趔趄,隨后被身旁的虞娓娓眼疾手快的從身后抓住了腰封。
不等重新站穩,這個三重人格分裂的姑娘已經用氣場十足的御姐音問道,“柳芭那個小白癡又做了什么蠢事或者說了什么蠢話嗎?”
“這次是柳芭奇卡”
虞娓娓松開對方腰封的同時解釋道,“我們遇到了危險,她救了我們,而且沒有殺人。”
聞言,柳芭,不,柳芭奇卡,不,柳波芙先是看了看自己手上嶄新的戰術手套,甚至湊到濾毒盒附近用力做了個深呼吸。
緊接著,她又拿起甩在一邊的麻花辮看了看,并且檢查了一番末端的發圈,這才滿意的說道,“和我說說發生了什么,其他的交給我就好。”
“我們在按計劃探索這里的時候意外遇到了一位不穿衣服的攝影師。”虞娓娓格外詳細的講述前后經歷的同時也調轉槍口對準了滿地的傷員。
作為唯一聽眾的柳波芙,則從包里拿出了一捆足有一指寬的黑色捆扎帶,以一個粗暴的讓偷窺的白芑不由的在心里瘋狂罵“瘋子!”的方式給傷員進行著止血——
她正兩腳踩住傷口兩端的肢體,然后分別用捆扎帶捆住傷口兩邊,并且借著踩住肢體來用力保證綁的更緊。
等她親自給每個傷員都完成止血之后,她又從包里拿出一大瓶不知道是什么的藥液,用一支細小的一次性注射器吸了滿滿一管藥,依次給每個傷員傷口周圍注射了一些,隨后將一把鑷子探進去揪出了已經變形的彈頭。
她似乎并沒有考慮交叉重復使用注射器和鑷子會感染的問題,她關注的似乎只有彈頭。
等她把所有人傷口里的子彈頭都取出來并且撿起了和彈頭數量對應的子彈殼,虞娓娓也剛好完成了講述。
“你們這些蘇卡,現在都站起來。”
柳波芙后退幾步說道,“站不起來的廢物會被殺死”。
這話說完,別說這邊的俘虜,就連另一頭撅著屁股親吻大地的那些“老牌俘虜”都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你們跪好,沒你們的事情。”
白芑提醒的同時,柳波芙也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現在朝著你們留下的血液撒尿,尿不出的會被殺死。”
聞言,這些受傷的俘虜雖然不知道這是要做什么,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解開褲子,朝著他們腳下血跡努力尿出了膀胱里所有的液體。
“表現不錯,現在你們可以排隊走進防爆門了。”
柳波芙稍稍提高了聲音,“列夫先生,請把你手里的格洛克手槍暫時交給鎖匠先生,然后過來聊聊吧。”
“去吧”
白芑見列夫一臉茫然的看向自己,立刻點點頭并且暫時收起了手里那倆小手槍。
“這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人”
列夫含糊不清的念叨了一句,隨后將手槍交給鎖匠走了出去。
“長話短說”
話雖如此,柳波芙那格外有氣場的御姐音依舊不緊不慢,“這些受傷的蘇卡和里面的那些俘虜交給你了,代價你現在從這里帶著他們返回。”
“你想把我也鎖在里面?”列夫陰沉著臉問道。
“這里是你復仇的最佳選擇”
柳波芙說道,“我會讓鎖匠趕去另一側給你開門,你必須給他一些信任。”
“如果...”
“卡佳說,那口井底部有通往植物園的一條通道。”
柳波芙說道,“你可以選擇冒險從那里離開,也可以選擇信任鎖匠,從另一頭離開。”
“有區別?”
“有”
柳波芙點點頭,“你從植物園那條路離開,以后這里的兇案現場被發現,你就是兇手。”
“如果等待鎖匠呢?”
“我們會幫你保密這里發生的一切,相應的,你也要保密才行。”
柳波芙直白的說道,“這是一個你不占優的交易,但是也是你能活下來的交易。”
“成交”
列夫痛快的做出了決定,“如果我理解沒有錯誤,我需要從里面重新鎖死這些防爆門?”
“理解滿分”
柳波芙答道,“如果沒意見就去做準備吧,接下來是鎖匠和奧列格先生,鎖匠先生,請把手槍還給列夫先生吧。
奧列格先生,列夫先生會幫你把輝光管全都暫時搬出來。”
“神奇...”
白芑在心里念叨著,卻一點不耽擱放下手里的大噴子,跟著鎖匠不分先后的走出了防爆門。
“我需要你們兩位騎士出發回到地表去找塔拉斯求援”
柳波芙說話間,已經從包里摸出了一臺衛星電話,“用這個和他聯系吧,里面只有他的聯系方式。”
說著,她已經把衛星電話遞給了白芑,同時嘴上說道,“鎖匠,你需要去另一端幫列夫先生開門,到時候你的侄子會和你一起去。
你們自己選擇是在里面鎖上門然后從植物園逃走,還是原路返回,只要不走這條路,你們都是安全的。”
“謝謝您的善良,我會在開門之后原路返回,并且鎖住沿途的門的。”鎖匠感激的說道。
“那就請你們出發吧”
柳波芙說道,“我和卡佳會在這里守著輝光管等你們回來的。”
“你們也注意安全”白芑好心的提醒了一番,“還有,感謝信任。”
柳波芙愣了一下,隨后笑著微微躬身,“這是我的榮幸。”
“我們會盡快回來的”
白芑看了一眼用飛行模式的手機拍下的地圖,穿上輪滑鞋,帶著鎖匠便往出口的位置跑。
“奧列格先生,那位太太又是怎么回事?”
直到他們二人連續穿過兩道防爆門,鎖匠這才迫不及待的低聲問道。
“太太?”
“難道不是嗎?”
鎖匠摘掉呼吸過濾器重重的喘了口氣,“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幼兒園的老師在看一個調皮而且愚蠢的孩子。”
“那就是太太吧”
并不想討論這個話題的白芑敷衍了一句,同時也加快了腳步。
得益于地圖的指引,以及前面探路的那只花枝鼠的預警,白芑帶著鎖匠直接抄最近的路,以近乎完美的方式繞開了巡邏的安保,回到了下著瓢潑大雨的地表——這是個白天。
“你來過這里?”
跟著白芑走出室內體育館地下儲物間的同時,鎖匠已經忍不住問道。
他們已經在穿過最后一道門之前脫掉了身上的連體工作服和呼吸過濾器,此時他們和這座室內體育場的學生相比,僅有的過于引起注意的便只有白芑的膚色以及鎖匠過于不偉岸的身材。
“我沒來過”
白芑說著,已經循著指示標走出了體育館,在路邊隨意尋了個長椅坐下來,用那臺衛星電話撥給了塔拉斯。
在簡明扼要的說明了自己的所在位置之后,白芑便掛斷了電話。
“奧列格先生,我會被殺死嗎?”坐在白芑身旁的鎖匠問道。
“不會”
白芑沉默片刻后問道,“你為什么會這么問?塔拉斯先生很可怕嗎?”
“我以為你不是個菜鳥的”
鎖匠看著遠處的學生,“我對塔拉斯先生并不了解,可以說之前從未見過,他是否可怕我也并不清楚。
但我很清楚,地表之下的人造洞穴廢墟里是個沒有法律的世界,尤其在洞穴里挖掘出寶藏的時候,尤其是在無可爛的地表之下。”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被遺忘的人防工程危險,還是說無可爛危險?”
“都危險”
鎖匠說道,“但是無可爛地下被遺忘的人防工程最危險,這次你也看到了,被脫光了綁在風濾室等死的攝影師,還有8號機房里的尸骨,2號防爆門里的尸骨,甚至包括以為勝券在握下來尋寶,但是已經不可能再見到太陽的那些俘虜。”
說到這里,鎖匠攤攤手,“你看,那座蘇聯墓穴里有那么多新鮮或者不新鮮的死人,怎么可能在意多我這么一具S碼的尸體。”
“不會的”
白芑卻在這個時候說道,“你已經展示了自己的價值,你不會死在里面的。”
聞言,鎖匠愣了一下,繼而反應極快的問道,“你是說,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誰知道呢”白芑模棱兩可的說道,他確實不知道。
“無論如何”
鎖匠卻像是突然對活下來多了不少信心似的,壓低了聲音說道,“如果能活下來,如果我的侄子能活下來,我們或許有機會合作去一個地方撈一筆。”
“去哪?”
白芑故作心動的問道,實則卻提高了警惕,他和這位鎖匠雖然共患難過,但是他們之間可不熟。
“日托米爾市”
鎖匠低聲蠱惑道,“那里有一座射線雷達設備廠,冷戰時期,蘇軍至少一半的雷達系統大修任務都是由這座工廠完成的。”
“繼續說”
白芑說著,從包里摸出一包華子撕開,彈出一顆遞給了對方。
他雖然不抽煙,但是當年當學徒的時候養成的隨身帶著煙的習慣卻沒有丟掉。
而且分享香煙這個格外華夏的社交禮儀,在東歐各地可是格外的好使——尤其是華夏的香煙。
“這煙聞起來可真香”
鎖匠摸出打火機將分到手的香煙點燃之后繼續低聲說道,“2014年這家工廠就轉型生產民用導航設備了,不過同時也為軍方的“山毛櫸- M1”防空系統提供雷達部件維修服務。”
“還在運轉?”
“不止還在運轉”
鎖匠用嘲諷的語氣說道,“據說在那位喜劇演員瘋狂賣弄他風騷的屁股引誘之下,這家工廠還拿到了“和平伙伴關系計劃”項目的資助。
我得到的消息,他們似乎準備和波蘭一起合作開發給無人機用的合成孔徑雷達。”
“你的意思是,有淘汰的雷達設備?”白芑只是思索了幾秒鐘便開口問道。
“你果然是個聰明人”鎖匠猛吸了一口點燃的香煙,“這煙的味道可真棒。”
“喜歡就送給你了”白芑說著,將整包的香煙撕下免稅簽之后遞給了對方。
“而且還是個慷慨的聰明人”
鎖匠直到接過香煙才說道,“這個廠已經把重心放在新項目上了,據我所知,為了給新項目讓出廠房,他們將一些淘汰的東西全都送進了一座倉庫,那里只有兩個守衛。”
“你想要什么?”白芑直白的問道。
“黃金,當然是黃金。”鎖匠立刻說道,“我在下面被你提煉走黃金的電路...”
“鎖匠先生如果不打算說實話,我們就沒必要繼續這個話題了。”
白芑突兀的說道,“如果只是提煉黃金,你肯定有更信得過的人選,或者隨便找個人就夠了。”
“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鎖匠在短暫的呆愣之后低聲解釋道,“那里有個打不開的保險箱,我想打開那個保險箱。”
“看來你去過很多次?”白芑愈發警惕了些。
“在今年春天,有幾個波蘭人找過我,希望我跟著他們打開那座工廠的一座保險箱。”
鎖匠說道,“但是我沒打開,那座保險箱有問題。”
“以后再說這件事吧”白芑說話間已經站起身來,塔拉斯夫婦乘坐的面包車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