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周末,我還是和往常一樣,上午吃了飯跟我媽打招呼說要出門。
臨行前,還想起阿雪昨天特意叮囑讓我少吃點,就沒敢多吃,扒拉了幾口就在我媽的嘮叨中出了門。
十一月下旬,天說冷就冷,昨天下過一場小雪,落地就化得差不多了,可寒氣卻實實在在地滲進了地面。
街上的行人都裹上了厚棉衣,呵出的白氣此起彼伏。
前兩天我爸帶我去市場,給我買了件新棉衣,黑白色的,牌子還是阿迪達斯。哦,現在該叫羽絨服了。
他為這件衣服跟老板娘磨了半天嘴皮子,從三百硬是講到了八十五,最后在老板娘一臉不樂意的眼神里,把這件衣服給我裝上了。
我穿著新衣服,走路都格外小心。路過市場口時,習慣性地望了一眼,沒看見那個賣烤紅薯的爐子,許是天太冷,老漢今兒沒出攤。
進了阿雪家小區,一眼就看見她站在光禿禿的花園邊等我。
她今天也穿了件新羽絨服,是那種很柔和的粉色,領口微微敞著,露出里面干凈的白色毛衣領子。
“呀!買新衣服了呀?”阿雪眼睛一亮,笑著走過來,“快讓我沾沾光!”說著便伸手在我胸口上蹭了兩下。
“你不也買了嘛,”我笑著,作勢也要去摸她袖子,“給我也沾沾。”
“不給!”她笑著往后一跳,躲開了。
我追上去,我倆就這樣嘻嘻哈哈,一路跑上了樓。
進了屋,我脫了羽絨服,阿雪接過去,把兩件衣服并排掛在了衣架上。
“你沒多吃吧?”她扭過頭又問了一遍。
“沒,就吃了幾嘴。”我松了松肩膀。
她家冬天總是這么暖和,不像我家,離開爐子幾步遠,后脖頸就嗖嗖竄涼風。
“你坐著等會兒呀,我去盛飯。”阿雪腳步輕快地往廚房走,語氣里透著藏不住的雀躍。
“你還會做飯?”我有點驚訝,跟著她往廚房走。
“嘿嘿,前陣子才學的。”她說著,轉身把我輕輕推出來,“哎呀,你別進來,先去我房間等著。”
我只好笑著退出來,往她房間走。
電腦屏幕還亮著,暫停在《愛情公寓》的某個搞笑畫面上。
在椅子上坐了沒一會兒,阿雪就端著兩碗冒著熱氣的米飯進來。
她把碗放在書桌上,又轉身出去,沒多久又端著一盤黃綠相間的韭菜炒雞蛋回來,手里還攥著筷子勺子。
我湊近了看,雞蛋炒得金黃油亮,韭菜碧綠,倒是有模有樣。
阿雪拿起勺子,舀了滿滿一勺蓋在我碗里,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快,嘗嘗味道咋樣?”
我咧嘴一笑,端起碗扒拉了一大口,嚼了幾下,味道有點意外,“嗯?你還放了西紅柿?”
“對呀!”她下巴微微一揚,帶點小得意,“我自創的,到底好不好吃嘛?”
我使勁兒點點頭,咽下嘴里的飯,“好吃!真是給我露了一手!”
她一聽,眼睛立刻彎成了月牙,心滿意足地笑了。
我伸手點下鼠標,繼續播放《愛情公寓》,房間里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
等吃完了飯,阿雪起身收拾碗筷,端著去了廚房。
我則迫不及待地關了視頻,點開了浩方平臺。
正在游戲房間里等人,我心里忽然一動,想起前兩天在貼吧看到的一張游戲截圖,一個念頭隨之冒了出來。
我立刻退出房間,轉而點開了魔獸爭霸,載入了DOTA6.63版本的單機地圖。
進游戲后,我拍了拍腦袋,又退出來,在網上匆匆搜了幾個單機模式的作弊指令記住。
重新進入游戲,在聊天框飛快地輸入了-test和-wtf等一系列代碼。
我選了影魔,先買了一把閃爍匕首,接著又買了好幾只能運送裝備的動物信使。
給影魔和每只信使都塞滿了“鐵樹枝干”這件裝備,然后操控著影魔,領著這一隊嘰嘰喳喳的小雞,走到了近衛軍團下路旁邊一處開闊的草地上。
深吸一口氣,我開始操作了。
我讓影魔把一個樹枝扔在地上,瞬間變成了一個閃爍著金色光芒的寶箱。
我如法炮制,一個接一個地擺放。當影魔身上的樹枝用完后,我操控信使把身上的裝備給影魔時,不料因為站得太近,這家伙居然“嗖”地一下把地上剛擺好的幾個寶箱又給撿了回去!
“啊呀!”我懊惱地叫了一聲,只好耐著性子重來。
這次我學乖了,讓影魔走遠一點再接收裝備,同時操控好幾只信使輪流運送樹枝,像一支忙碌的工程隊。
隨著影魔不斷地調整角度扔出樹枝,草地上,一個由發光寶箱組成的圖案一點點清晰起來。
那是一顆大大的心。
擺完了心,我又操控影魔回家,買了強襲胸甲和希瓦的守護,腳底下出現了漂亮的光環,接著出去補兵收魂。
收滿魂后,我操控影魔來到下路,站到了心形正中央。
我長吁口氣,正滿意地欣賞自己的杰作,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阿雪洗完鍋,擦著手走了進來。
我趕緊把游戲視角拉遠,假裝在看風景。
她在我旁邊坐下,瞥了一眼屏幕,“你怎么不玩呀?”
“我給你看個東西。”我強壓著得意,神秘兮兮地說。
“啥呀?”她好奇地湊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將視角緩緩拉回,穩穩定格在那片草地上。
那個由無數金色寶箱拼成的、閃閃發光的心形,完整地呈現在屏幕中央。
緊跟著操控影魔放大,掐好時間點下希瓦的守護。
魂之挽歌的幽魂紫影與希瓦守護的湛藍冰環,以影魔為中心交織綻放,將那顆金色的心映襯得愈發璀璨奪目。
“哇!”阿雪驚訝地輕呼一聲,臉頰瞬間飛起兩朵紅云,在屏幕光線的映照下格外明顯。
就這樣安靜地過了好幾秒,我才輕聲問道:“咋樣?”
“好看呀……”她仿佛才回過神,聲音輕輕的,然后伸手放在鍵盤上,“你再放一遍,我要截下來當桌面!”
等我倆配合著截下圖后,她搖搖我胳膊,亮著眼睛,“你能不能再擺個別的呀?”
“擺啥?”我問道。
她歪著頭想了想,臉上帶著一絲羞澀又大膽的笑意,“擺個I LOVE YOU。”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要發空間。”
“行么!”我來了勁,埋頭繼續操控小雞運送樹枝,相繼在草地上擺出了“I”和“LOVE”。
等我擺完了“LOVE”,阿雪突然開口:“我也要擺。”
“行。”我站起身,把位置讓出來,坐到了床邊,“用雞送裝備的時候站遠一點。”
“喔。”阿雪坐到還帶著我體溫的椅子上,握住鼠標,開始有些笨拙地移動視角、撿起樹枝,一下一下,認真地在地上擺出了那個“YOU”。
等她終于擺完最后一個字母,轉過頭來看我,眼里帶著點期待,“我擺的咋樣?”
我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心里軟得一塌糊涂,咧著嘴笑:“好著呢,好著呢。”
那三個單詞在屏幕上閃著微光,像我們不敢說出口,卻早已藏不住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