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趕到到魏支書家時,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群眾。他們的目光很復雜:期待、警惕、甚至夾雜著討好。
田鎮長、魏支書在門口迎接我們。進到屋內,我朝陳總使了個眼色。陳總抱拳道:“大家都坐下,我們一起商議。”
四位支書坐下,田鎮長說:“你們有什么要求,當面跟陳總提出來。”
皮家村支書站起來:“就一個要求,旭日不要走。”
陳總悶悶不樂道:“但不能今天說要阻工,明天說要承包。我們有我們的要求,不能你們說了算。”
皮家村村支書說:“我們沒有什么要求,誰有私心一定要阻工,如果魏家村不來,我們三個村上,凡設阻力的,二話不說就揍他一頓 。”
陳總展眉笑道:“只要你們有這種態度,我馬上開工。”
其他幾個支書說:“馬上是什么時候?”
我沒等陳總授權,插話道:“你們寫保證不阻工,大力支持,簽名蓋章,之后就是馬上。”
寫就寫,當即有人安排人回去取公章。外面的人聽說馬上就可動工,情緒好多了。魏支書安排人準備中餐。在座的也興奮起來。討論起以后要如何配合旭日,做好本村的旅游發展。
半個小時之后,公章取來了。各村寫保證。田鎮長非常高興,當即講話,表示一是與旭日一周之內把合同簽了。
二是對大家私自闖魏強家的行為作出批評。要求四個村賠償藏獒,打人的上門給魏強作檢討。
想不到四個村支書都樂呵呵,這點錢和作個檢討都不在乎。重要的是打破了人人怕二猛子的神話。
大家說,如果二猛子還敢對抗,就叫他媽的雜種滾出魏家村,回他老家去。
田鎮長說:“處理事情要快,我們四個支書,加上打人的,一起跟我去魏強家。”
我站起來說:“我也去。”
我和田鎮長單獨商談了一會兒。眾人才一齊往魏三球家走過去。到了那兒,只見他家鐵門緊閉。
魏支書隔著門叫了一陣,老頭子才出來,見我們一群人,囁嚅道:“打都打了,還要怎么樣?”
魏支書正色道:“這些都是領導,不是來打人的,是來講理的。”
魏老頭轉身回去,過一會兒才來開門。魏三球坐在客廳生悶氣,望見田鎮長和我,愣了一下。
田鎮長冷冷地說:“ 魏總,關于上午的這件事,我召集他們四個支書開會,狠狠地批評了一頓,現在給你來賠禮道歉。
他們打死你家的狗,照價賠償。打了你的人,有傷治傷,并且當場道歉。”
魏三球捂著臉,裝作不聽見,找了支筆,寫道:“左耳朵被打聾,聽不見。”
田鎮長知道他在耍無賴。在紙上寫道:打聾了就作法醫鑒定,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那個打人的青年站起來大叫:“我打在你嘴邊,怎么打聾你?你又是老一套,想嚇我。”
我對那青年男子擺擺手,叫他不要大吵大鬧,對著魏三球父親和妻子,其實也是講給魏三球聽:
“老爺子,大嫂,你們兩個聽著,如果魏總受了傷,耳朵聾了,旭日負責治。如何沒有受傷,故意說假話,那我就當場治。”
他妻子惡狠狠地盯著我:“你又不是醫生,你怎么治啊?”
我站起來,走到魏三球身后,俯下身子,高分貝地問:“真的聽不見啊。”
他一動也不動。說那遲,那時快,我左手往右手掌心一擊,發出響聲。他以為我要打他,腦袋條件反射向右一偏。
“我這個聲音也不大,比我剛才問他的聲音小,你們說是聾了還是沒聾?”
他滿面通紅,老頭和他妻子也想不到我來這一手。眾人抿著嘴笑。
我走過來坐下,說:“魏總,你不要跟我斗法,你有梅花掌,我有五雷掌,那天你家的狗,我摸一下,它就動不了。
明人不做暗事,他們應做檢討的就作檢討。該賠錢的就賠錢,但是,你是做過模樣在前面,曾經指使別人睡推土機輪子下,你先作檢討。”
田鎮長見我如此強硬,說道:“這些事是要舊事重提,別人當鎮長退著走,我當鎮長決不允許任何人起興風作浪,凌駕于村支兩委之上。成立專案組,重查。”
你有幾個干爹,你現在就可去告訴他們,我田德漢把這烏紗帽從來沒當成回事。誰要我停止查案,誰就把我的烏紗帽先摘了。但是摘帽容易,后來就難辦,我會一直告下去。”
田鎮長這幾句話一出口,魏老頭面如土色道:“鎮長,他不懂事,我來教育,以前的事,您就原諒我們。”
魏三球的老婆嚇得哭了起來。
我問:“那只藏獒多少錢?”
魏老頭嚇得連連擺手:“朋友送的,不要算錢。”
“到底多少錢,貴的要一千二百萬。四個村賠不起。”
這時,一直說聽不見的魏三球嘴動了動。站了起來,對著田鎮長鞠了一躬:
“鎮長,你要查我呢,我也沒辦法,我就去坐牢。老父親和老婆,你就幫我發點低保。至于那條狗,當時從朋友那兒牽過來,數了五千塊。也不要你們賠。
我確實只想做個良民,過去做了些對不起領導,鄉親們的事,請你們原諒。”
田鎮長一聽,說道:“我是聽其言,觀其行。如果今后再在背后使指別人,就新賬舊賬一直算。”
然后對魏支書和其他三個喝道:“湊足一萬,現在去湊。”
我說:“我身上有錢,先代付。”說罷把錢交給老頭。老頭不收。我放在桌子上。
田鎮長說:“那個誰,你作檢討。”
那青年朝魏三球鞠了一躬:“強哥,我也是一時沖動,打人不對。但你也打過我父親,我向你作檢討。你碰到我父親,你也要做檢討。
我一直不在家,聽說百鳥湖開發才想回來尋點事做。你要是不做檢討。你也知道我的脾氣。強哥,我今天對不起你。”
田鎮長說:“事情就平息了,我再說一遍,誰挑事,我就找誰。不要看我是斯文人,大學畢業,我也是白的黑的全懂。”
大家站起來,魏三球也站起來,送我們到門口中,涎著臉說:“鎮長好走。”
回到魏支書家,田鎮長把情況跟陳總介紹了一番,大家都說這樣處理最好。他們幾個支書要給我錢。我肅然道:“我說過我們來出。”
然后,陳總與田鎮長商定,下個周一,舉行正式簽字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