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爺子還在震驚于九龍針三個字帶來的震撼時,李劍星已經走到他面前,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指了指那本皮革古籍旁的木匣子。
“老爺子,可否借用貴寶的金針一用?”
李劍星的聲音依舊平淡,卻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自信。
王老爺子這才從失神中回過神來,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李劍星,仿佛要將他看穿。
沉默良久,他才緩緩點了點頭,將木匣子推到李劍星面前。
“這是我王家祖傳的七星金針,配合九龍針法,你既然知道九龍針法,自然也知道金針的奧秘。”
王老爺子言語間帶著一絲復雜,既有被冒犯的疑惑,又有遇到同道中人的激動。
“這套金針,乃是用極北之地玄金打造,柔韌異常,傳聞每根金針都蘊含一絲天地靈氣,施針時可與內氣相合,功效倍增。”
李劍星沒有多言,只是輕輕打開木匣,一套散發著微光的金針整齊地排列其中,長短粗細各異,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一層令人心安的光澤。
他指尖輕觸,拿起一根最長的金針,在指間靈巧地轉動。
金針在他手中仿若有了生命,隨著指尖的輕捻,發出細微的嗡鳴聲。
他微微瞇眼,感受著金針的韌性和鋒銳,指腹輕輕摩挲針尖,確認其無絲毫倒刺,光潔如鏡。
那份專注和熟稔,仿佛他手里拿的不是尋常的金屬,而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數秒,但其中蘊含的專業和自信,讓王老爺子原本那點質疑,消散了大半。
旁邊的王倩倩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她從未見過有人能把金針玩弄得如此出神入化。
她爺爺施針時雖然也沉穩,但更多的是一種老道的經驗,哪有眼前這個年輕人來得這般瀟灑寫意?
確認了金針的品質后,李劍星將它們重新放回木匣。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房間內的霍晴以及兩位保鏢,聲音沉靜而有力:“接下來施針需要極度專注,且涉及病患**,請各位暫時回避。”
此言一出,霍晴身旁的兩名黑衣保鏢臉上立刻露出不悅之色。
他們本就是霍晴的貼身護衛,職責所在,豈能隨意離開?
其中一人向前一步,低沉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滿:“我們是霍小姐的保鏢,寸步不離是職責。”
“霍小姐若有任何意外,我等萬死難辭其咎。”
言下之意,是對李劍星的不信任,也是對他們自己失職的擔憂。
李劍星眼神一凜,眉宇間瞬間聚起一絲冰冷的殺意。
他直視著那位保鏢,周身的氣場徒然一變,原本的平淡瞬間被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取代。
那是一種源自血與火的磨礪,從骨子里散發出的危險氣息,讓房間里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待會兒霍小姐需要脫去外衣,露出上半身。”
李劍星的聲音陡然降低了幾個調,卻比之前更加清晰,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冽。
“怎么,你們也要全程觀看嗎?”
此話一出,王倩倩的臉色都微微泛紅。
霍晴更是身體一僵,面紗下的表情雖然看不清,但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已經暴露了她的羞惱。
兩名保鏢聞言,臉色也變了。
他們是忠誠,但霍晴的名節同樣重要。
在他們所受的訓練里,保護雇主的安全是第一位,但也要兼顧雇主的尊嚴和**。
面對李劍星這種直白且帶著強大壓迫感的質問,他們心中雖有不甘,卻也無從反駁。
他們再次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奈和權衡。
最終,兩人只得躬身退后一步,向霍晴微微頷首示意后,默默地退出了房間,守在了門外。
厚重的木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窺探。
房間里只剩下李劍星和霍晴。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和局促。
霍晴顯然不太適應這種獨處的局面,尤其是她即將面對的是一個陌生男子,而且還要……脫衣服。
她拉了拉身上的黑色長裙,遮掩住那層薄薄的面紗下,可能已經漲紅的臉頰。
她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神色猶豫不定,身體繃得像一張弓。
李劍星何等眼力,他一眼就看出了霍晴的顧慮。
他的聲音放緩了幾分,不再像剛才那般冷硬,帶上了一絲安撫人心的柔和:“霍小姐,請把衣服脫掉,露出上半身。”
他解釋道:“這樣我才能更準確地找到穴位,清理患處,九龍針法施展時對穴位的精準要求極高,半點誤差都可能功虧一簣。”
霍晴掙扎了片刻。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她心頭已久,這種被病魔一點點侵蝕生命的感覺,比任何折磨都更讓她恐懼。
為了活命,她已經付出了一切代價。
現在,眼前的年輕人是她最后的希望,那所謂的羞恥和尊嚴,在生命面前,似乎變得不再那么重要。
她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緩緩解開了黑裙的扣子。
隨著黑裙的滑落,遮掩在面紗之下的駭人景象,終于完全展現在李劍星面前。
她的上半身,尤其是胸口和腹部,布滿了大大小小觸目驚心的紅疹和潰爛的膿包。
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開始滲出淡黃色的液體,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
盡管她用頂級的香水試圖掩蓋,但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腐爛之味,在近距離之下,依然濃烈得讓人作嘔。
那肌膚原本的白皙被斑駁的病灶取代,如同被腐朽侵蝕的枯木,毫無生機。
李劍星看著眼前幾乎被病魔毀掉的身體,眉頭緊緊地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心里感慨萬分,這霍家大小姐,平日里光鮮亮麗,人前高高在上,沒想到病成這樣。
要不是那股由他特殊體質才能感知到的腐朽氣息,恐怕連他都很難斷定。
“如果再拖下去,恐怕就算是九龍針也無力回天了。”
李劍星在心里暗自估量,這蠱毒已經侵蝕得相當嚴重,再晚來些時日,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
霍晴的體質和毅力,倒是遠超常人,竟能堅持到此時。
他沒有急于下針。
而是從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王老爺子早先備好的消毒藥水和柔軟的棉布。
他走到霍晴面前,動作輕柔而細致地擦拭著她身上的潰爛處,小心翼翼地清理著膿液和壞死組織。
他的指尖帶著一種異樣的溫熱,每一次觸碰都輕得像羽毛,但卻帶著一股穩定人心的力量。
霍晴原本緊繃的身體,在李劍星的消毒擦拭過程中,漸漸放松下來。
她從未感受過這樣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舒緩。
她從小到大,被病痛折磨,被各種醫生當做實驗品般檢查,那些冰冷的器械,那些面無表情的專家,都讓她感到疏離和恐懼。
可眼前這個男人,他的指尖帶著的溫熱,他專注而認真的神情,卻像是一股暖流。
緩緩地滲透進她冰冷的身體里,驅散了她心底的寒意。
霍晴內心五味雜陳。
她甚至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卻在他面前一絲不掛,任他觸碰。
這讓她感到荒謬又羞恥,這種感覺像是一根細密的針,扎在她最敏感的神經上。
她霍家大小姐,何曾如此狼狽過?
可身體的本能卻告訴她,她不能拒絕,也無法拒絕。
然而,那股由李劍星掌心傳來的溫暖,以及他專業而專注的神情,卻讓她感到無比踏實。
不知不覺中,霍晴竟因為身體的放松和心理上的信任,眼皮越來越重,沉沉睡去。
見霍晴睡著,李劍星的神情變得更加專注和嚴肅。
他小心翼翼地從木匣中取出八十一根金針。
這些金針在燭火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弱的光澤,每一根都纖細修長,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玄機。
他逐一檢查它們的鋒利和韌性,確保萬無一失。
李劍星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凝聚心神。
他已經很久沒有施展過這套針法了,但這并不意味著他生疏。
相反,他感覺體內的內氣如同蓄勢待發的洪流,在經脈中洶涌澎湃,等待著被引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