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俊的心跳加速,端槍的手心里全是汗。
那幾只野狍子顯然是受了驚,想要突圍沖進林子,可閃電這狗東西實在是太賊了。
它不像是去捕獵,倒像是在牧羊。
閃電圍著那群野狍子瘋狂繞圈。
只要哪只野狍子想往外沖,它就齜著牙撲上去虛咬一口,把野狍子群逼得在原地轉圈圈。
野狍子群受驚過度,蹄子亂蹬,塵土飛揚,場面那叫一個混亂。
沈家俊趴在草叢里,瞇起一只眼,槍口隨著野狍子群的移動來回晃動。
這距離倒是夠了,但這局面太亂!
這群野狍子被閃電趕得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要是貿然開槍,萬一打偏了驚跑了野狍子群倒是小事。
要是傷著了在那躥上躥下的閃電,那可就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那可是這年頭比人還金貴的獵犬!
沈家俊屏住呼吸,手指搭在扳機上,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在等,等那一瞬間的破綻,或者等閃電把野狍子逼到一個死角。
這種眼看著金山在面前晃悠卻伸不進手的焦灼,簡直要把人逼瘋。
眼瞅著日頭越爬越高,沈家俊心里頭那股子燥勁兒也跟著往上竄。
但他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深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既然這死狗不開竅,那就得靠人來指揮。
他深吸一口氣,把手指含在嘴里。
“咻!”
緊接著,沈家俊左手握拳,向右側一揮。
蹲在巨石上的黑風對這手勢門清!
只見黑風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不再只是狂吠,而是帶著一股子狠勁從左側包抄下去。
原本還在瞎轉悠的閃電聽到老大的動靜。
雖然不懂那手勢,但也知道該配合了,立馬齜著牙堵住了野狍子群的左路。
一人,兩狗,瞬間織成了一張天羅地網。
那幾只野狍子徹底慌了神,原本還在轉圈圈,這會兒見兩邊都有惡犬逼近,出于本能,它們只能朝著唯一安全的缺口。
也就是沈家俊正對著的那個方向死命狂奔。
這就叫請君入甕!
“來得好!”
沈家俊眸子一縮,這幫畜生正如他所料,為了活命把后背全都露給了槍口。
三十米、二十米……
就是現在!
他屏住呼吸,那只眼早已將那頭跑得最慢、體格最壯的野狍子套進了準星。
老獵槍槍口噴出一團火舌,巨大的后坐力撞得沈家俊肩膀生疼。
“操!”
沈家俊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這一槍打急了!
只聽一聲脆響,子彈沒鉆進野狍子肉,反倒是崩在了公野狍子腳邊的泥土地上。
這一下可不得了,原本就被嚇破膽的野狍子就要做鳥獸散,速度比剛才快了不止一倍。
要是讓這群到了嘴邊的肥肉跑了,沈家俊半夜起來都能給自己兩巴掌!
沈家俊沒那個閑工夫懊惱,那種經過現代社會磨礪出來的冷靜瞬間占據了大腦高地。
拉栓、退殼、上膛!
這一連串動作行云流水,快得只剩下一道殘影。
那個跑在最后的野狍子剛想借著同伴的掩護鉆進灌木叢,就在它躍起的那一瞬間,身形在半空中有了極其短暫的停頓。
機會!
沈家俊眼神冰冷,槍托死死抵住肩窩,甚至都沒怎么刻意瞄準,憑著手感,食指扣下。
槍聲在山谷間回蕩。
這一次,沒有火星,只有血花。
那頭野狍子在空中一顫,哀鳴都來不及發出,身子一歪,重重地砸進了草叢里,四條腿抽搐了幾下,便再沒了動靜。
其余的野狍子早已趁機竄進了深林,轉眼就沒了蹤影。
“呼……”
沈家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嘴角揚起肆意的弧度。
雖然只留下了一頭,但這可是野狍子!
這一頭少說也有百十來斤!
只要這大山還在,只要黑風和閃電還在,這肉,以后少不了!
他大步流星走過去,掏出腰間的麻繩,熟練地將野狍子的四蹄捆了個結實。
“汪!汪汪!”
黑風和閃電這時候也跑了過來,圍著那頭死野狍子興奮地轉圈,閃電甚至還想湊上去舔那野狍子流出來的血。
“去!還沒到你們吃的時候!”
沈家俊笑著罵了一句,一腳把閃電踹開,隨后彎腰氣沉丹田,把那一兩百斤重的野狍子往肩上一扛。
下山的路格外輕快。
等到沈家俊扛著這么個龐然大物出現在村口時,正是村民們準備下工回家做飯的點。
這一下,整個村口都炸了鍋。
“我的個乖乖!那是……那是野狍子?”
“天老爺!這么大一只!這得多少肉啊?”
“嘖嘖嘖,我就說沈家這小子有本事,你看這成色,這血還沒干呢!”
一道道目光粘在沈家俊肩頭,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更多的則是那種吞咽口水的渴望。
這年頭,肚子里都沒油水,看著這鮮活的肉食,誰能不眼紅?
沈家俊目不斜視,腳下生風。
沈家俊剛走到自家院門口,還沒來得及喊門,那兩扇斑駁的木門開了。
蘇婉君站在門口。
“回來了?”
沈家俊把野狍子扔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他顧不上手臟,順勢把沈家俊往懷里一帶。
“媳婦,你可想死我了,快來給我抱抱,解解饞。”
“哎呀你松手!一身血腥味!”
蘇婉君掙扎著,但力氣小得跟貓撓似的。
沈家俊湊到她耳邊,親了一口,一臉委屈。
“媳婦兒媳婦兒,你嫌棄我。”
蹭著蹭著,沈家俊的眼神變得深邃而火熱,直勾勾地盯著蘇婉君那雙慌亂的眼睛。
蘇婉君哪覺察不到沈家俊的變化,一張臉瞬間紅透到了耳根,身子一軟,手上的勁兒也沒了,只是嬌嗔地推了沈家俊一把。
“呸!油嘴滑舌!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些渾話!”
“行了,趕緊松開,一會爸媽他們回來了像什么樣子!”
正說著,院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任桂花那標志性的大嗓門。
“快快快!我都聞著血腥味了!家俊肯定是打著好東西了!”
蘇婉君嚇得趕緊從沈家俊懷里鉆出來,紅著臉跑到井邊去打水。
大門被推開,沈衛國、任桂花還有沈家成一窩蜂地涌了進來。
當那頭野狍子映入眼簾時,整個院子瞬間安靜了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