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就是加錢,超過對方。”
“另外一條,你能醫(yī)治好縣尊父親的失眠。縣尊是個孝順的人,你只要能治好他父親的病,那肯定能當案首。”
楊子凌輕敲著桌沿,發(fā)出緩慢而有節(jié)奏的聲響,過了一會,“我兄長建議我選哪一條?”
“他建議你選第二條,因為加錢不知道要加多少,而且還破壞規(guī)矩,讓別人以為我家老爺出爾反爾,不講信用。
說句難聽話,在這個圈子里,律條國法可以糊弄,但是這種規(guī)矩卻是萬不敢破的,否則人與人之間再無信任,恐怕誰都無法安穩(wěn)過日子!”
“可是我不擅長治療失眠呀!”
“那今年就先不當案首,等后年的縣試再說。另外,你看這里。”
王德全從腳邊的一個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袋子,里邊全是銀元。
“這是一千塊銀元,我家老爺請你務必收下。他想讓你明白,事情到了這種程度,雖然不是他的責任,但他必須負責,這已不僅僅是錢的問題了。”
看來原先的懷疑不成立,真不是王緯倫貪財搞的小動作。
楊子凌辭讓了一番,終于還是在王德全的堅持下,收下了。
并且楊子凌拿出五十塊贈給王德全,王德全也堅辭不受,“孔爺,我家老爺交待了,我這次要是敢收你一塊銀元,就打斷我的腿!”
楊子凌明白了,自己絕對不能通過加錢來當上案首,那就等于打王緯倫的臉,走到了他的對立面。同時他本來就處在了馮金明的對立面,那樣后果實在是太嚴重了。
王德全也不留下吃個中午飯,著急回去復命。
楊子凌看著王德全登上車,又叫住他。
“孔爺還有什么吩咐?”
“也沒有什么,如果方便了,幫我打聽一下縣尊的父親是什么情況,不僅是病情,還有他的個人情況,越詳細越好。”
王德全聽到這句話,臉色一喜,點頭答應。
好吧,那就想想怎么治療失眠吧。
楊子凌之前工作壓力大的時候,也會失眠。喝過核桃夾心木泡的水,吃過酸棗仁粉,吃過中藥,有所改善。嚴重的時候甚至還吃過右旋佐匹克龍片之類的鎮(zhèn)定藥物。
中醫(yī)和偏方,估計對縣尊的父親沒有作用,因為他肯定已經(jīng)吃過不少了。
而西藥有效,但是自己也沒有,那可不是自己靠手搓就能制作出來的。
想了半天還是沒有什么頭緒,楊子凌吃中午飯都沒有什么興致。
衛(wèi)氏收拾碗筷,擦桌子,馮妙君幫楊子凌揉著太陽穴,“夫君,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們說說,即便想不出主意,也能讓你散散心。”
“妙君,你說一個人要是失眠,喝藥也治不好,怎么辦?”
“那就到廟里求求神仙,心誠一些,說不定就能保佑他睡好覺。”
衛(wèi)氏竟然也開口了,“教他種一天地,保管他回來倒頭就睡!”
“你倆說的都是好辦法。”
衛(wèi)氏一臉得意,以為自己的主意很好,高興地去刷碗了。馮妙君卻知道丈夫是在附和他們兩個。
正月初十,王緯倫派人來了,給楊子凌帶來了縣尊父親的情況。
縣尊父親名叫李富,六十多歲,靠種田為生,妻子去世的很早,一個人拉扯李廉長大,供他讀書,考中進士。
李廉到這里為官,好說歹說,才勸動李富前來享福。五年間李富胖了許多,期間多次要求回老家,李廉都沒同意。
從去年十月開始,李富得了失眠,越來越嚴重,久治無效。大年初五,邀請府城名醫(yī)郎仲明前來診治,病情并未明顯減輕。
“老郎也來了,看來我又可以和他一起聯(lián)手了,說不定還真可行。”
正月十一,縣衙后院。
“先生止步,如有預約,在此等候,自會有人接應。”門房之前還和楊子凌熱情地打招呼,現(xiàn)在卻是一副完全不認識的樣子。
“在下是郎中,府城名醫(yī)郎仲明是在下的朋友。這是名帖,還麻煩通傳一聲。”
一聽來的是郎中,門房不敢怠慢,急忙通傳。
不多時,管家和郎仲明一起出來迎接。
管家離去,留下二人談話。
一陣寒暄,楊子凌很真誠地對郎仲明道:“郎大哥,雖然我很想治好這個失眠癥,但我其實也真沒有什么有效的方法,只是聽說郎前輩在這里,我就借機來看看你。”
“孔老弟謙虛了,老弟家學淵源,此次定是胸有成竹。我還打算讓縣尊請你來呢,你一來,我心里就有底了。我們兄弟聯(lián)手,定能治愈失眠。”
說實話都沒人信!怎么辦!
我真的是沒有辦法,為了案首,硬上的,想來抱個大腿,你現(xiàn)在卻告訴我,我是大腿?
“那郎老哥診斷,可曾發(fā)現(xiàn)病人有癥瘕積聚之癥(腫瘤癌癥的中醫(yī)叫法)?”
“這倒沒有。”
楊子凌心中的石頭放下了一塊兒,只要不是腫瘤引發(fā)的失眠,那就不是無解的。
沒辦法,楊子凌是個半吊子,只好借助郎仲明這個人形磁共振機器診斷了。
“老哥診斷他有哪些病癥?”
“肥滿痰濕,脾胃失和,血瘀痰濁。”
楊子凌默不作聲,腦子里開始回憶自己這幾個月讀的醫(yī)書,并將他們跟現(xiàn)代病癥聯(lián)系起來,那就是肥胖癥,消化不良,高血脂,或者高血壓,由此引發(fā)的失眠。
在這個吃不飽飯的社會,得這種病,真是造孽呀!
“老弟,這個病不好治,不是醫(yī)生沒本事,而是病人不配合,愛吃大肉,糕點,不愛動,光吃藥也不解決根本問題。”
“那我倒是有一個辦法,需要跟我配合一下,我們先這樣,我這樣說,你配合那樣說,先讓老頭兒動起來,然后,我再這樣,你再調(diào)整一下,今晚應該能起效果。”
郎仲明帶著楊子凌前去看縣尊的父親,一個六十多歲的胖老頭兒,眼袋很大,沒有什么精神,跟自己猜測的情況差不多。
“聽說大爺以前是種地的好手?”楊子凌要是說這,老頭兒就有精神了!
“看著像是個地主,不像是種田的。”郎仲明說他不想種田的,老頭不樂意了。
“你懂什么,還是桌孩兒說哩對!就這么說吧,俺老李年輕的時候,在十里八鄉(xiāng),那也是有名的好后生!只要是莊稼活,你不管是耕田扶耬,掌犁拉耙,還是上糞除草,割麥打場,那都是手拿把掐……”
“大爺,一聽您都是行家,只是我沒有種過地,不知道這都是咋回事兒,你看你能不能在屋子里給我演示演示這些動作,叫我也了解一下大爺種地的風采。”楊子凌順勢吹捧。
“我說老弟,你想什么呢,這是縣尊的父親,還能給你演示種地?再說多大歲數(shù)了,哪里還能演示好?”郎仲明先斥責楊子凌不懂事,再以年紀大為借口,說這老頭兒不行了。
“小看人哩不是?”老頭兒對著郎仲明表示不滿。
然后又對楊子凌說:“還是你卓孩兒有眼光,一眼都能看出來俺有本事,耕讀傳家,耕還在讀前頭哩,種好地才能讀好書。俺給你演示演示,你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