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像冰錐釘進心臟:23小時58分16秒。
周小雨盯著手機上技偵傳來的破解名單截圖,那個標紅的名字和后面的倒計時讓她渾身發冷。脖頸上仿佛已經能感覺到那圈細小的、逐漸收緊的勒痕幻痛。
“冷靜。”林羽按住她的肩膀,力量穩得像是焊進骨頭里,“名單在沈清影的系統里,說明她預設了這個‘孵化’程序。只要是程序,就有破解邏輯。”
“邏輯是七天后殺人!”周小雨的聲音帶著哭腔,“蘇婉和趙永昌都沒逃掉!”
“因為他們是‘樣本’。”陳風快步走回內室,從書架暗格里抽出一個扁平的木匣,打開是幾十張泛黃的素描紙,上面用精細的筆觸畫著各種復雜的人體經絡圖,穴位上標注著蠅頭小楷。“林家的手札里提過,‘心鏡’的‘孵化’本質是讓儲存在鏡中的‘人格回響’或‘情緒印痕’在活人體內‘復寫’,覆蓋原有人格,最終將宿主轉化為鏡像的‘容器’。這個過程需要時間,也需要能量錨點。”他指向圖紙上脊柱第三節的位置,“這里,中醫稱‘身柱穴’,是督脈要沖,也被林家先祖認為是精神與**連接的關鍵節點之一。微型晶體嵌入此處,就是建立‘鏡像復寫’的物理通道。”
“怎么阻止?”林羽問。
“兩種方法。”陳風語速極快,“一是物理摧毀作為‘源’的那面鏡子——但我們不知道是哪一面,甚至可能不止一面。二是切斷或干擾這個‘復寫通道’。”他看向林羽,“你母親留下的銀鎖和頭發,還有你肩上的烙印,很可能是某種‘反制密鑰’的一部分。林家血脈加上特定物品,也許能擾亂鏡子的頻率,暫時屏蔽標記。”
“需要怎么做?”
“我不確定,手札缺失了關鍵幾頁。”陳風眉頭緊鎖,“但沈清影的‘孵化隊列’是個系統,她一定有個控制中樞。找到那里,或許能強行中止進程,甚至反向定位所有被標記者。”
林羽手機震動,老張發來新消息:“林隊!突擊隊已就位,‘心鏡坊’診所舊址,申請強制進入!”
“批準。全程視頻回傳,所有人佩戴執法記錄儀,注意……”林羽頓了頓,“注意任何鏡子或反光表面,發現異常立刻閉眼報告,不要對視。”
他轉向陳風:“我們需要去現場。你……”
“我跟你們去。”陳風抓起一件深灰色外套,“我對鏡子‘回響’的感應,或許能幫你們避開最危險的東西。”他看了周小雨一眼,“你最好留在這里,店鋪有布置過一些……防護。”
“不。”周小雨臉色蒼白但眼神堅定,“名單上有我,線索可能也在現場。我必須去。”
林羽注視她兩秒,點頭。“跟緊我。陳老板,你的防護手段,給她一份。”
陳風猶豫了一下,從柜臺下取出兩枚邊緣發黑、刻滿細密符文的舊銅錢,用紅繩串好,遞給周小雨一枚。“貼身戴,別離身。它能……稍微擾亂‘鏡像’對你的清晰定位,但不能完全屏蔽。”
三人驅車趕往城西。夜色已深,“心鏡坊”所在的舊商業樓孤零零矗立在開發區的邊緣,大部分窗戶漆黑。樓下已被警車包圍,探照燈將入口照得雪亮。
老張迎上來,臉色凝重:“里面不對勁。熱能探測顯示地下室有大量密集熱源,但結構掃描顯示那里應該是空曠的倉儲區。而且……”他壓低聲音,“先遣隊員說,一進大堂就感覺有人在背后盯著,但回頭什么都沒有。”
林羽抬頭看向建筑。五層樓的墻面在探照燈下慘白如骨,所有窗戶都拉著厚重的遮光簾。整棟樓安靜得像一口棺材。
“我先進。”林羽接過戰術手電和手槍——雖然他知道這對鏡子里的東西可能沒用。陳風跟在他身側,手里緊握那面邊緣發黑的銅牌。
推開玻璃門,一股混合著消毒水和陳舊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大堂空曠,前臺積灰,墻上掛著早已過期的消防疏散圖。手電光束掃過,地面瓷磚光潔,映出幾人扭曲的倒影。
“記錄儀正常嗎?”林羽問。
“正常。”老張的聲音從耳機傳來,“但監控室反饋,你們進去后,一樓所有攝像頭畫面開始出現周期性閃爍,每次持續零點五秒,閃爍時畫面會變成……純黑,只有一些模糊的白色光點。”
“像星空?”陳風突然問。
“對!陳老板你怎么知道?”
“不是星空。”陳風聲音發緊,“是無數鏡面的碎片反射。這棟樓里……鏡子密度高得不正常。但它們可能不在‘我們這一層’。”
“什么意思?”
“鏡子能連通兩個空間。我們看到的‘空’,可能只是因為鏡子在另一邊。”陳風舉起銅牌,在墻面、地面、天花板慢慢掃過。當銅牌掃向前臺后方那面空白墻壁時,表面刻著的符文突然微微泛紅,像是被什么無形的力量激活。
“這里有‘門’。”陳風示意林羽,“鏡子做的門,但肉眼看不見。需要‘鑰匙’或者……足夠強的‘共鳴’才能打開。”
“什么共鳴?”
陳風看向林羽肩胛的方向。“你的烙印。還有你母親留下的東西。強烈的林家血脈氣息,加上特定情緒——比如極度恐懼,或者求生欲——可能會短暫地‘撬開’鏡界的縫隙。但非常危險,縫隙對面是什么,沒人知道。”
“地下室的入口在哪?”林羽問。
疏散圖上,地下室入口標注在后樓梯下方。一行人穿過走廊,腳步聲在空曠中回蕩。手電光束不時掃過兩側關閉的診室門,每扇門的觀察窗都被黑紙糊死。
走到樓梯間門前,林羽握住門把——冰冷的金屬觸感。他擰動,推開。
樓梯向下延伸,沒入濃郁的黑暗。手電光只能照見前十級臺階,再往下就被黑暗吞噬了。
陳風手中的銅牌,此刻紅得發燙。
“下面……東西很多。”他聲音干澀,“非常多的‘回響’,擠在一起。小心,別被它們的情緒裹挾。”
林羽率先踏下臺階。第三步時,腳下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輕響——不是實物碎裂,更像是某種聽覺上的脆裂感。與此同時,肩胛處的缺月烙印猛地一燙。
眼前景象驟變。
樓梯消失了。他們站在一條無限延伸的、兩側布滿鏡子的長廊里。每一面鏡子都映出他們的身影,但每個倒影的動作都不同步:有的在往前走,有的在回頭,有的蹲下,有的甚至……在朝他們招手。鏡中人的表情也各異,驚恐、麻木、詭異的微笑。
“別看!”陳風低喝,“這是鏡界夾縫,意志不堅定會被倒影帶走!跟著我銅牌的光走!”
他手中銅牌的紅光此時凝聚成一道細線,指向長廊深處。三人緊貼而行,強迫自己只看前方那道紅光,無視兩側鏡中無數個“自己”的無聲演繹。
走了不知多久,紅光突然停下,指向左側一面看似普通的穿衣鏡。鏡中映出他們三人此刻的背影。
“門在這里。”陳風深吸一口氣,“穿過去,就是‘心鏡坊’真實的地下室。但穿過去的過程,我們可能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集中精神,只想一個目標:找到控制中樞,救周小雨。”
林羽看向周小雨,她用力點頭,攥緊了胸前的銅錢。
“我數到三。”陳風將銅牌按向鏡面。鏡面沒有破裂,而是像水銀般蕩漾起來。“一、二——”
“三!”
三人同時向前邁步,撞向鏡面。
沒有撞擊感,只有一瞬間刺骨的冰冷和失重,仿佛墜入深水。
然后,腳踩到了實地。
冷光燈刺得人睜不開眼。等視力適應,林羽倒抽一口涼氣。
他們站在一個巨大、高挑的地下空間中央。這里根本不是簡單的“樣本庫”。
而是一個鏡子的蜂巢。
數百、或許上千面尺寸、形狀、年代各異的鏡子,從地板到天花板,密密麻麻地鑲嵌在墻壁上,排列成某種令人眩暈的螺旋陣列。每面鏡子都映出室內的景象,但無數個重復的倒影層層嵌套,讓空間感徹底扭曲、碎裂。空氣冰冷,彌漫著臭氧和金屬的怪味。
而在房間中央,是一個環形的控制臺,數十塊屏幕閃爍著監控畫面和數據流。控制臺前,背對他們坐著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
長發,挽起。
聽到聲響,那身影緩緩轉過椅子。
是蘇瑤。
但又不是。這個“蘇瑤”的眼神平靜得近乎空洞,嘴角沒有任何弧度。她看著他們,像在看三個誤入實驗室的小白鼠。
“編號#00,林羽。你比預設時間早到了十七小時。”她開口,聲音是蘇瑤的嗓音,卻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是因為變量#07(周小雨)的孵化警報觸發了你的保護性探索行為嗎?數據值得記錄。”
“沈清影在哪?”林羽舉槍指向她,手指扣在扳機上,“你把她怎么了?真正的蘇瑤在哪?”
“沈清影博士是‘老師’。”鏡中蘇瑤——或者說,占據蘇瑤身體的某種東西——平靜地回答,“我是她的助手,也是這個‘鏡像歸檔系統’的日常管理者。你可以叫我‘瑤光’,這是老師給我的代號。至于你所認知的‘蘇瑤’……”她頓了頓,“她的意識很堅韌,目前處于靜默觀察區。我需要她的專業知識來優化孵化流程。”
“放開她!”周小雨厲聲道。
瑤光——或者說被操控的蘇瑤——瞥了她一眼:“變量#07,你的情緒波動超出閾值,這會加速‘鏡映復寫’進程。根據模型預測,你還有十九小時四十二分就會完成孵化。建議保持冷靜。”
林羽的槍口沒有動搖:“怎么中止孵化程序?”
“程序不可逆。”瑤光搖頭,“一旦‘鏡種’植入身柱穴,復寫就必然發生。這是物理和意識層面的雙重定律。老師的研究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你們唯一的選擇,是接受轉化,成為更完美的‘鏡載生命’。”
“放屁!”陳風上前一步,舉起發燙的銅牌,“沈清影在哪里?讓她出來!她以為竊取林家的禁忌知識,搞這種瘋人院,就能掌控鏡子的力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玩什么!”
瑤光的目光落在陳風身上,空洞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的波動,像是有另一重意識在深處掙扎。“陳風……老師提到過你。‘不穩定的早期實驗體’,‘被愧疚驅動的觀察樣本’。”她歪了歪頭,“老師說,你妻子林蔓的‘鏡映樣本’很特別,充滿了犧牲的愛與痛苦。那是珍貴的研究材料。”
“你——”陳風目眥欲裂,就要沖上去。
“陳風!”林羽喝住他,緊盯瑤光/蘇瑤,“你們收集這些‘樣本’,最終目的是什么?沈清影想干什么?”
瑤光沉默了。她身后的巨大屏幕上,數據流飛速滾動,最終定格在一幅復雜的三維結構圖上——那看起來像是一個由無數鏡面組成的、不斷生長蔓延的晶體網絡,核心處閃爍著一個刺眼的光點。
“老師的終極目標,是‘升維’。”瑤光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狂熱,“物質世界是低效的囚籠。意識被困在脆弱的**里,受限于時間、空間、熵增。但‘鏡界’不同。它是基于意識投射和信息共振形成的穩定維度,沒有物理定律的束縛。老師要建立一個完整的‘鏡映文明’,將所有有價值的意識‘上傳’,保存在這個永恒、純凈的維度里。而這些鏡子……”她環視四周蜂巢般的鏡陣,“就是最初的‘服務器陣列’,儲存著第一批移民的‘意識備份’。”
瘋子。林羽腦中閃過這個詞。沈清影想當數字上帝,而鏡子是她選中的硬件。
“那為什么殺人?為什么需要‘孵化’和‘復寫’?”周小雨顫聲問。
“因為直接意識上傳的成功率很低,需要‘鏡載生命’作為過渡容器和信號放大器。”瑤光解釋,“‘鏡種’在宿主體內復寫生長,會逐漸將宿主轉化為半物質半鏡像的‘**天線’,其強烈的情感波動和生命能量能極大地穩定上傳過程。當上傳完成,宿主容器……自然就失去了維持存在的必要。”她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在討論淘汰舊電池。
所以蘇婉、趙永昌,還有名單上所有人,都只是“天線”和“耗材”。林羽感到一股冰冷的怒火在血管里奔流。
“那我呢?”他向前一步,槍口幾乎抵住瑤光的額頭,“編號#00,特殊樣本,無固定周期——我是什么?沈清影給我安排了什么角色?”
瑤光/蘇瑤的瞳孔,在那一瞬間似乎收縮了一下,深處有更強烈的掙扎。她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忽然變得有些飄忽,像是兩個聲音在重疊:“你……你是……鑰匙……”
“什么鑰匙?”
“打開……最終鏡門……的鑰匙……”她的表情開始扭曲,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房間深處的一面鏡子。那面鏡子與眾不同,邊框是暗紅色的木料,鑲嵌著早已失去光澤的珠母貝,鏡面卻異常干凈,映出的不是房間景象,而是一片深邃的、旋轉的灰色漩渦。“老師需要……林家的血脈,加上極致的絕望或覺悟……才能……穩定那扇門的頻率……把她的意識……完整地送進去……”
她突然抱住頭,發出一聲痛苦的**,身體劇烈顫抖。“蘇瑤”的眼神時而被空洞占據,時而又閃過熟悉的理智和恐懼。“走……林羽……快走……她在……用我做錨點……定位你……你不能……成為鑰匙……”
“蘇瑤!”林羽想要上前,陳風卻一把拉住他。
“她的意識在和占據者對抗!但沈清影的‘鏡映操控’太強,她撐不了多久!”陳風焦急地看著四周,那些鏡陣開始微微發光,發出低沉的嗡鳴。“這里要啟動了!沈清影可能遠程激活了系統!”
仿佛印證他的話,控制臺上所有屏幕同時亮起刺目的紅光,一個冰冷的電子女聲響起:
“檢測到高價值實驗體‘鑰匙’(#00)及不穩定變量‘仆從’(陳風)進入核心區。啟動‘鏡籠’協議。孵化進程加速。所有‘鏡種’活性提升300%。準備意識收割。”
嗡鳴聲陡然增大,整個地下室開始震動。墻壁上,數百面鏡子中的倒影同時轉過了頭,用一模一樣的空洞眼神看向房間中央的三人。
更恐怖的是,其中一些鏡子里,開始有蒼白的手伸出來,指尖觸碰鏡面,蕩開一圈圈漣漪,仿佛隨時要突破鏡面進入現實。
“去那扇紅木鏡!”陳風推了林羽一把,“那是沈清影給自己留的‘最終鏡門’,也是這個鏡陣最薄弱的‘鏡界節點’!用你的血和烙印,強行干擾它,也許能暫時癱瘓整個系統,給蘇瑤意識掙脫爭取時間,也能延緩周小雨的孵化!”
“那你呢?”
“我去控制臺,試試物理破壞!我有‘仆從’印記,系統對我的識別可能有時滯!”陳風說著,已經朝控制臺沖去。
林羽看了一眼痛苦掙扎的蘇瑤和驚恐的周小雨,一咬牙,拽著周小雨沖向房間深處那面暗紅木框的鏡子。
越靠近,肩上的缺月烙印就越燙,幾乎要燒穿皮肉。口袋里,母親的銀鎖和發束也在微微震動。
鏡子里的灰色漩渦旋轉加速,中心漸漸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一個長發女人的背影,正緩緩轉身。
林羽在鏡前停下,抽出匕首,毫不猶豫地劃破左手掌心,將染血的手掌按向冰冷的鏡面。
“以林靜之子之血,”他低吼,不知道是否有用,但本能驅使著他念出母親信中的字句,“啟此門扉,止此災殃!”
鮮血接觸鏡面的剎那——
整面紅木鏡爆發出刺目的白光!
林羽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后拋飛,重重摔在地上。耳邊是周小雨的尖叫和無數鏡子同時碎裂的嘩啦巨響。
白光吞沒了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感官才慢慢回歸。
林羽掙扎著爬起,耳鳴陣陣。地下室一片狼藉,大半鏡子已經碎裂,鏡片鋪了滿地。控制臺冒著黑煙,屏幕全黑。陳風倒在不遠處,額頭帶血,但還在動。
那面紅木鏡……鏡面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但中間被血手按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穩定的黑色空洞。空洞里不再是漩渦,而是一條向下延伸的、布滿灰塵的樓梯景象。
樓梯盡頭,隱約可見一間亮著昏黃燈光的老式書房,一個女人的側影坐在書桌前。
而蘇瑤癱軟在控制臺旁,已經昏迷,但胸口起伏,呼吸平穩。
周小雨扶著墻站起來,喘著氣:“林哥……我脖子上的感覺……好像……輕了一點?”
林羽看向手機,技偵發來緊急消息:“林隊!系統內‘孵化隊列’倒計時全部暫停!但出現新提示:‘主協議中斷,備用協議啟動。鑰匙坐標已確認。引導程序將于一小時后激活。’”
“媽的,還沒完。”林羽啐了一口血沫,看向那個鏡中空洞和盡頭的書房。
陳風踉蹌走過來,看著空洞,臉色慘白:“那是……鏡界更深層。沈清影的‘安全屋’。她可能……把自己的一部分意識,提前藏進去了。”
空洞邊緣開始不穩定地閃爍,似乎在緩慢縮小。
林羽看了一眼昏迷的蘇瑤,又看了看驚魂未定的周小雨和陳風。
沈清影還在里面。備用協議一小時后啟動。鑰匙坐標已確認——無疑指的是他自己。
沒有時間猶豫了。
“陳老板,帶她們出去,呼叫支援,徹底封鎖這里。”林羽撿起地上的匕首,擦掉血,眼神決絕地看著那個正在縮小的鏡中空洞。
“你瘋了?”陳風抓住他手臂,“那是鏡界深層!你進去可能永遠出不來!”
“我是鑰匙。”林羽甩開他的手,聲音平靜得可怕,“只要我進去,備用協議的目標就會鎖定在里面的我,外面的壓力會減輕。而且……”他看向書房里那個模糊的側影,“有些答案,只有她能給。關于我母親,關于林家,關于這一切怎么真正結束。”
“林哥!”周小雨想上前,被陳風死死拉住。
空洞已經縮小到僅容一人勉強通過。
林羽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混亂的現實世界,深吸一口氣,彎腰,鉆進了鏡中那片布滿灰塵的樓梯。
身影沒入黑暗。
在他完全進入后,紅木鏡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裂痕迅速蔓延,“砰”地一聲,徹底炸裂成萬千碎片。
鏡中空洞消失了。
只剩滿地狼藉,和鏡片上無數個呆滯的、碎裂的倒影。
地下室陷入死寂。只有控制臺殘骸偶爾迸出的電火花,滋滋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