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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妝閣位于西街最繁華的地段。
京中人皆知其背后東家乃是攝政王的王妃。
最初生意尚不算好,后面隨著名聲打響,達官貴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成了這兒的常客。
今日的晨妝閣一如既往的客人云集,只到了午后客人才漸少。
店鋪里三兩客人細挑著胭脂,絲毫不知此刻的晨妝閣后院氣氛沉凝異常。
牧云瑾自詡易容術出神入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一個女人算計,還是被他差點玩弄過的女人。
意識到熏香不對勁時,他渾身軟了下來,易容的那張明艷妖冶面容都寫滿了不可置信。
“你、你在熏香里加了什么?”他聲音柔媚,不知情的,還真當他就是個嬌滴滴的美人。
頂著姜虞臉的翠袖重新斟了一杯茶,微勾唇:“哪兒有加什么,就是最普通的香料而已,問題在于……”
她刻意頓了頓,臉上笑意更甚:“你喝的那杯茶啊。”
茶——
牧云瑾瞳孔放大,他明明檢查過,茶中無藥,怎么會……
他立馬想到自己曾用過的招數,
——茶水中有東西和熏香產生了反應!
該死,該死!
他就不該放松警惕。
可惜再后悔都晚了,他眼睜睜看著身著墨服的護衛鉗制住他胳膊,將他反剪壓在地上。
他表情猙獰掙扎間,翠袖俯身撕下他臉上人皮面具:“瑾太子,久違了。”
“你早就認出我了?”
“不是早就認出了,是從始至終都知道是你。”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語氣激動,根本不愿接受現實:“孤的易容術爐火純青,也未露出過馬腳,你怎么認出來的?”
翠袖只笑吟吟看著他,并未說話。
他猛地意識到了什么,眼中蔓上戾色,不甘又憤恨的咆哮:“是局!蕭令舟一開始就是故意放走我的?!”
“難為你還不算糊涂。”翠袖扣住他下巴,讓他以屈辱的姿勢被迫仰起頭:“你也太能忍了,這么久都不與劫走你的人聯絡。”
“告訴我劫走你的頭目是誰,我讓王爺留你一個全尸。”
“呵!”牧云瑾冷笑,那雙猩紅的眼陰鷙無比:“蕭令舟都沒能從孤口中問出半點有用信息,你以為你能么?”
“是么?”翠袖嫌惡的甩開他下巴,在他肩上擦擦手:“無所謂,反正你的人已經全部被抓起來了,一個個拷問,總能問出來。”
“哈哈哈……”
翠袖皺眉:“你笑什么?”
“孤笑你天真,凡效忠于孤之人,全部種了西曲的忠心蠱,他們敢吐露半個字,立馬暴斃。”
一旁易容成翠袖的姜虞交握在一起的手收緊,不動聲色給翠袖遞了個眼色。
翠袖揮手示意護衛:“你們都下去吧。”
“這……”護衛面面相覷。
“他中了藥,跑不了。”
“是!”
清走人,翠袖目光落在牧云瑾身上:“我現在再給你一個機會,交代那人是誰,我饒你一命。”
“你?”牧云瑾嗤笑:“你一個丫鬟,有那個權利么?”
翠袖臉色微變。
“還是讓你真正的主子過來吧。”他看向丫鬟打扮的姜虞:“美人兒,還打算與孤演下去么?”
“瑾太子真會說笑,奴婢可不認識你。”姜虞神色平靜地對上他幽沉雙眸,半點沒有被拆穿的慌亂。
“可笑,堂堂攝政王的王妃要看一個婢女眼色行事,真以為孤蠢到無可救藥了?”他半撐著身子癱坐在地,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
姜虞眼神微凜。
突然就明白自己為何能兩次栽在他手上了。
牧云瑾此人,心思敏銳、智多近妖,不是個簡單角色。
今日就算不殺了他,也絕不能讓他逃掉,否則必為大患。
踱步至他跟前,姜虞音色冷然吩咐:“翠袖,廢了他手筋。”
兩次栽他手上,她現在不敢掉絲毫輕心。
姜虞都亮明身份了,翠袖也不再偽裝,露出明晃晃匕首逼近牧云瑾就要動手。
“慢著!”他終于不再從容:“你就不想知道劫我之人是誰?”
他自持有這張底牌,篤定姜虞不會動他,可她反應卻令他心頭一沉:“不感興趣。”
因為她已經知道是誰了。
并且,她不能讓他招供。
“翠袖,動手,順便把他舌頭也割了。”
她不是什么仁善之人,牧云瑾兩次都差點害死她,她若心慈手軟,死的只會是自己。
她不斷提醒自己,這是古代,是人命如草芥的古代。
她不算濫用私刑。
隨著寒光閃現,牧云瑾痛苦慘叫聲響起:“姜虞,你會后悔的!會后、啊——”
望著鮮血淋漓的場面,姜虞別過眼,抬頭望天。
馬上四年了。
她來到這個陌生朝代四年。
從最初的看到蕭令舟殺人會害怕的瑟瑟發抖。
到如今幾經生死看到尸體都能淡然面對。
潛移默化間,她早就變了。
所以,爹來了這里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一點不變?
“王妃,當真要割掉他舌頭?”翠袖挑斷牧云瑾手筋后略帶遲疑。
割了他舌頭,就意味著沒法問出劫他之人的身份了。
“照做。”姜虞秾麗面上沒了往日溫善,反而透著如霜寒意。
那是翠袖未見過的清凜威懾,她后背一緊,立馬噤聲執行。
就在她手卸掉牧云瑾下頜,打算割掉他舌頭之際,一道充滿殺意的掌風襲來。
翠袖旋身避開將姜虞護在身后,朝外喊:“來人!”
一身黑衣包裹嚴實,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抓起地上的牧云瑾就要走,姜虞望著他背影出聲:“等等!”
男子側眸,用陰翳余光掃了她一眼,未發一語拎著牧云瑾后衣領施展輕功離開。
埋伏在暗處的令衛與護衛齊齊出動追去。
姜虞身形不穩踉蹌了兩步,翠袖忙攙扶住她:“王妃,您沒事吧?”
她搖頭,便見男子骨節分明的手自身后伸出扶住了她肩膀:“阿虞。”
她垂落的手攥緊裙擺又松開,掩藏好眼中情緒后轉身對上蕭令舟眸光:“你怎么進來了?”
“我不放心你,進來看看。”他掌心撫上她臉,將她人皮面具揭去,輕聲詢問:“可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