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秋獵之日,獵場距離京城不足百里。一行人都是按照品階前往,本來封簡寧的品級連來的資格都沒有,可身上又有武安侯的爵位,所以封硯初一行人雖不靠前,但也沒有太靠后,恰好卡在中間。封硯敏并未隨著信國公府前去,而是與封家一起。
前去的路上,浩浩蕩蕩,之前還不覺得,如今一瞧才發現,京城竟然有這么多,達到前往獵場標準的官員勛貴。
女眷們可以坐馬車,這可苦了那些騎馬之人,吃了一嘴的土。
馬車里。
這是封家三個女孩子第一次遠行,姐姐封硯敏倒還穩重些,二妹封硯婉原本還興致勃勃的看著外頭。
誰知封硯初直接來了一句,“都是土,快放下簾子!”
三妹封硯潼也勸道:“二姐姐,還是將簾子放下來吧,這土都吹進馬車里了。”
封硯婉泄氣的放下簾子,“唉,我還以為路上會很有意思呢,沒想到除了這連綿的馬車隊之外,什么都沒有!虧得咱們披星戴月的等著出發。”
封硯敏趁機說道:“你以為呢?我可告訴你們兩個,此次陛下大辦秋獵,去的人里頭不知有多少王公貴胄,達官顯宦,你們行事需得小心,別一不小心得罪人!聽仔細了嗎?”
兩人連忙點頭應著,“記住了!”
眼見黃昏之際,可算是到了獵場,不過好在因為以前常來,倒是修了一些住人的屋舍庭院。
陛下自然住進獵宮,其余人按等級去住。
封硯初也是第一次來,他四處瞧了瞧,這里是專門為住人而設置,所以景致尋常,面積也不大,三面都是房子。與以往不同,因為來的人比較多,所以有的院子甚至是兩三家擠在一處。比如他家就與宜平侯羅家住在同一個院子。
“二郎,里頭已經收拾好了,你騎了一日的馬,快去洗漱一番!”姐姐封硯敏見二弟正在觀察四周,開口勸道。
“知道了,姐姐。”封硯初一邊應著,一邊往里走,“我瞧周邊住了不少勛貴,雖說有侍衛守著,可夜里還是要警醒些。”
“既如此,那我就與兩個妹妹一起住吧。”封硯敏將二弟推入門內,又道:“換洗的衣裳已經備好了,你別太磨蹭,一會兒還要用飯呢!”
外頭的天光漸暗,當進入屋內之時,燭火已經燃起。洗去一日的灰塵和疲憊,他換上了一件玉白色流云紋長袍,便出去用飯。
住在一起就這點不好,剛出門就碰見宜平侯羅甫軒在不遠處,旁邊站著的是與二叔臭味相投的羅杰,兩人正在空曠之處說著話。
封硯初只能拱手行禮,“武安侯府封硯初見過羅侯,見過羅三爺。”
羅甫軒撫著胡須笑的一臉和藹,“是封家二郎啊!不錯,不錯!”
羅杰直接問道:“怎么你二叔沒來?”
“二叔在家教導堂兄讀書,無暇分身。”別看封硯初說的十分好聽,實際上二叔根本不想參加什么勞什子秋獵。
羅甫軒揮手道:“不打擾了,你且去吧。”
“告辭!”
一直等封硯初離開之后,羅甫軒這才繼續對兒子警告道:“這次你要是再出岔子,你身上的閑職別想要了!”
羅杰面上有些不悅,“父親,不至于吧!你如此狠心?”
羅甫軒冷哼一聲道:“當初就是因為你讀書不成,這才讓你在軍中擔了一個閑職,可這次有消息傳來,陛下有心試探那些在軍中任職的官宦勛貴子弟,若不合格,即使當時不發做,事后必定要削職!”
“不至于吧,正所謂法不責眾,又不是我一個人,難不成都要清除出去?”羅杰是不相信的。
羅甫軒氣的罵道:“糊涂!你沒看邢勉來了嗎?必定是這人回來之后,不知給陛下翻了些什么舌頭,竟攛掇著陛下大辦秋獵,你要是不行,以后就當一輩子平頭百姓吧!”說完甩袖離開。
“這可怎么辦……”羅杰憂心不已。其實京中除了京西武備營之外,還有一個攻防營,這里頭大多都是那些掛閑職的官宦勛貴子弟,與他一樣。
封硯初進去后,發現除了自己之外都到了。
父親封簡寧問道:“就等你一個人了,怎么這會兒才來?”
他落座后,同時說道:“在外頭正好碰見宜平侯,他正與羅三爺說話。”
“想來是因為陛下要趁機考察在軍中武官的情況,羅杰此人典型的文武不成。”封簡寧說到此處,拿起筷子道:“所幸與咱們無關,吃飯!”
晚上,封硯初是與大郎住在同一間屋子,這還是他第一次與對方一起住。
“二郎,你睡了嗎?”
“哦,還沒有,怎么了?”
“方才飯桌上聽父親所言,看來陛下已經開始為備戰西戎籌劃了,可陛下年歲不小,三位殿下又……”后頭的話大郎終究未說出口,改口繼續道:“二郎,你說西戎是不是也這么覺得,才屢次挑釁的?”
“我想肯定有這個原因。咱們大晟這些年武備松弛,重文抑武,良將稀缺,朝中爭斗不休,幾位殿下又看不出是文武并重之人,也許陛下也恰恰因此才一直在立儲上猶豫不決。”封硯初不知道他竟無意中窺出真相。
陛下沒有立儲的真正原因,就是三個兒子都不夠優秀!
“是這樣嗎?”
“我不確定,也許吧!”
大郎復盤道:“大殿下脾氣喜怒不定,雖說麾下有武將勢力,可能力有限;五殿下重視文臣,其外祖父更是門生無數;九殿下太小,一切都是皇后娘娘說了算,可黎家也是文臣,身邊扶持的也幾乎都是文官,如此說來,他們在武之一字上確實欠缺。”
就在此時,封硯初凝神細聽,竟然有人靠近!
心中暗道: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堂而皇之的靠近秋獵之地!
隨即立即壓低聲音提醒,“大哥,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