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離陽城的街巷次第亮起燈火,將青石板路映得斑駁陸離。
衛(wèi)凌風與蘇翎并肩而行,兩人已經(jīng)出了醉心樓去當鋪取回各自的衣物與兵器。
衛(wèi)凌風伸了個懶腰道:
“辛苦啦!明天我?guī)闳プゲ丁ㄩg客’團伙,咱們約個地方碰面,對了,你今晚住哪兒?”
“露宿街頭!”
被折騰了一整天的蘇翎沒好氣地甩出一句。
被這家伙又蹭又掐折騰一晚上,貼身衣物早就濕透黏膩,她現(xiàn)在只想找個地方好好洗個澡。
“說正事呢,別鬧。”
“誰跟你鬧了?銀子都給你墊了,現(xiàn)在身無分文。離陽城舉目無親的,我當然只能露宿街頭!”
衛(wèi)凌風聞言點點頭一本正經(jīng)道:
“那好吧,街頭睡多墊點草,離陽城地上涼。”
“你.....哼!”
蘇翎俏臉漲得通紅,羞惱地別過臉去就要走。
被這廝占盡便宜,害得她連貼身小衣都濕透了,現(xiàn)在居然說要各回各家不管了?簡直豈有此理!
見蘇翎真的倔強轉身離開,衛(wèi)凌風笑著上前拉住道:
“好啦,你要是不擔心陪我白跑一趟,我?guī)闳€地方,看看能不能把咱們的食宿解決了。”
蘇翎白了衛(wèi)凌風一眼道:
“還算你有良心!等等,不會......又是青樓吧?”
“呸!我看著像是只會去青樓吃白食的嗎?”
蘇翎和妖翎幾乎異口同聲:像!
......
離陽城城東,歸云樓。
三層高的朱漆老樓,檐角掛著褪色的紅燈籠。
江湖漂泊終有歸處,“歸云”二字招牌也被風雨磨得斑駁,但來往賓客卻是不少。
三樓茶室內,一只琉璃小爐流出淡紫輕煙,氤氳的香云無聲漫過窗欞。
煙云之中坐著一道誘惑倩影。
一襲誘人的絳紫羅紗對襟衫裹著豐腴身段,腰間絲絳輕束,勾勒出婀娜曲線。
一雙天生勾人的桃花眼似醉非醉,眼尾微挑,朱唇半抿,透著幾分慵懶。
紗衣下若隱若現(xiàn)的成熟蜜桃襯著繚繞煙靄,愈顯亦真亦幻,既熟且媚,一副絕美的人妻姿態(tài),妥妥的曹賊甄選。
此人正是歸云樓掌柜,同時也是紅塵道的掌座,江湖人稱“紅塵仙”的葉晚棠。
凝視著手中的京州爭鋒帖,葉晚棠柳眉緊鎖。
若是還像以往那樣棄權,紅塵道這臉面可真就丟盡了。
可就算去參加,按紅塵道如今的情況,很可能只是多個雖敗猶榮。
豁出錢來去招攬好手,且不說信不信得過,眼下也沒有太好的。
今天聽說有個少年俠士拿著俠捕令去天刑司應聘,直接就甩出了多名江洋大盜的人頭。
這些江湖好手除了去大宗門,果然更愿意去朝廷謀個前途。
葉晚棠正倚在雕花窗邊出神,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只見年方十六的小侍女青青提著裙擺小跑上樓,粉嫩臉頰因急促而泛起紅暈,胸脯隨著喘息微微起伏,眨著雙大杏眸,聲音里掩不住驚喜:
“小姐!樓下有位...位特別英俊的少俠求見!”
葉晚棠聞言纖指輕揉太陽穴,無奈地睨了一臉花癡相的青青一眼:
“你這丫頭,傳話都說不利索。來人姓甚名誰?何等來歷?就記得一個英俊是吧?”
青青俏皮地吐了吐舌尖:
“那位公子說非得見著您才肯報姓名呢,他還帶著位天刑司的女影衛(wèi),那姐姐同樣英氣颯爽,俊秀非常!”
“整日里凈盯著人家相貌!”葉晚棠輕嗔,“罷了,請他們上來吧。”
不過當那兩人被領上來的時候,葉晚棠也理解了青青。
眼前的男子劍眉星目,一襲玄色勁裝襯得肩寬腰窄,唇角噙著的笑意似三月春風。最攝人的是那雙眼睛,漆黑如墨卻亮若星辰。
那女影衛(wèi)束著高馬尾,黑衣勁裝將纖腰長腿勾勒得凌厲颯爽。
男子面容莫名熟悉,惹得她心尖微顫,卻怎么也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不知兩位到此所為何事?”
對晚棠姐的記憶還停留在小時候,見過幾次面總愛捏自己臉的靚麗溫柔姐姐,比自己大兩塊金磚,卻沒想到再見時已是斜倚軟榻的絳紫羅紗成熟美人。
衛(wèi)凌風抱拳行禮笑嘻嘻道:
“在下是來還錢的。”
聽到這話葉晚棠更懵了:
“還錢?我不曾記得借過你們錢。”
“真的嗎?可我怎么記得每月十五,葉掌柜都會送一筆錢去青州,每次還總不忘捎些好吃的。”
聽聞此言,葉晚棠望著衛(wèi)凌風的桃花美眸急眨,又看見其腰間掛著的夜磨牙,當即有些不可置信快步上前道:
“你......你是凌風?!”
衛(wèi)凌風忍不住上前擁抱道:
“晚棠姐,凌風好想你啊!”
如此近距離的重新細致打量眼前的英俊男子,葉晚棠難掩喜悅感慨道:
“臭小子!你還知道來看我啊!居然都這么大啦!”
“這不是來了嘛,在青州處理完師父的事,到了離陽城辦完事就立馬來看你了。”
提到封亦寒,葉晚棠神色一黯,拉著衛(wèi)凌風在軟榻坐下:
“唉,師兄他走得突然,趕緊給我說說,欸?這位姑娘是?”
蘇翎上前抱拳道:
“在下天刑司影衛(wèi)蘇翎,是衛(wèi)大人的屬下。”
雖然是初見,但這位小影衛(wèi)卻讓葉晚棠感覺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是單純見自家的小豬蹄子讓玉白菜啃了,還是來自女人的第六感,亦或是“婆婆見到兒媳”的天然警惕。
不過作為老江湖的葉晚棠表現(xiàn)得還是滴水不漏:
“蘇姑娘請坐,嘶!蘇姑娘是你屬下,難不成......難不成早上那個朝著天刑司扔人頭應聘旗主的狂徒就是你?!”
“嘿嘿,可不就是我咯,這才一天吧,晚棠姐消息真靈通啊。”
“青青,讓樓下準備飯菜,給凌風他們接風。”
忙碌了一整天的衛(wèi)師傅和蘇師傅這才終于蹭上了飯。
一番吃喝客套,得知了衛(wèi)凌風和蘇翎都是剛到的離陽城,一時間還沒有落腳的地方,葉晚棠直接安排:
“青青,你去給凌風和蘇姑娘安排住處,到家了就不必客氣。”
一晚上都沒看夠衛(wèi)凌風俊俏面龐的青青,這才不情不愿的到后面安排。
人家是親人團聚,蘇翎也不好在這里多有打擾,便很識趣的跟著青青去洗澡休息了。
見蘇翎離開,葉晚棠才來到身邊給衛(wèi)凌風倒了杯茶,壓低聲音道:
“凌風,師兄他應該將一切都告訴你了吧?”
嗅著和醉心樓姑娘完全不同的沁人幽香,衛(wèi)凌風疑惑搖頭道:
“師兄?!原來晚棠姐是師父的師妹啊!師父只提過自己叫封亦寒,出身魔門合歡宗,讓我到離陽城找你,其他的得從你這了解啦。”
此刻衛(wèi)凌風才明白,難怪感覺晚棠姐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令人難以抗拒的人妻風韻。
倒不完全因為自己是曹賊,主要是晚棠姐修煉過合歡宗的媚功。
葉晚棠輕嘆了口氣講述道:
“此事說來話長,二十年前合歡宗老宗主身亡,宗門鬧分裂,那時我不過是個見習弟子,尚在懵懂。
師兄作為合歡宗左使,當世七絕之一,江湖人稱“玉面魔刀”,與右使烈青陽在宗門發(fā)展上矛盾頗深。”
“師父是七絕之一?!”衛(wèi)凌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天下武者千千萬,頂峰的不過是“一神貫虹,三山為峰,四海降龍,七絕稱雄”這十五人而已。
沒曾想天天在青州調戲大娘的師父居然......也是曾經(jīng)的七絕之一。
而且還是以刀,而不是**功夫。
“那后來師父為何武功盡失避世青州?”
“皆因宗門內斗。合歡宗分裂本是宗門內務,不料江湖突現(xiàn)大量功法失竊案,各派高手追查竟指向師兄,更在其住處搜出失竊功法。
我堅信師兄不會行竊,但各派高手不依不饒。最蹊蹺的是師兄拒不辯解,只說‘既然誣我偷了,那便當我偷了,這些功法在你們這些雜碎手里也是暴殄天物!’
雙方激戰(zhàn),師兄雖力斬數(shù)敵,終因寡不敵眾身負重傷勉強突圍。師兄失蹤后,原支持他的弟子多轉投右使烈青陽門下,助其登上宗主之位。不愿歸附者則另立門戶創(chuàng)建紅塵道。
半年后師兄才來到紅塵道,可惜那時他已功力盡失意志消沉。為保全性命,眾人送他去青州調養(yǎng),后來就聽說師兄收養(yǎng)了你這小滑頭。”
回憶起那個天天教自己撩妹技巧的老家伙,衛(wèi)凌風感慨道:
“沒想到師父還有這樣一段江湖往事。”
葉晚棠絳唇微抿,玉手撫上青年緊繃的脊背時,指尖似有若無擦過后頸安慰道:
“師兄是不愿把你牽扯進來。這些陳年舊事,何必耽誤你的前程?況且你并非合歡宗之人,他讓你去天刑司任職,就是想讓你遠離宗門紛爭。”
從小就接受魔教教育的衛(wèi)凌風輕哼了聲道:
“既受師恩,師父的債,自然由我來討!晚棠姐,先帶我去見紅塵道的掌座吧!”
葉晚棠聞言微微坐正了一些,方才還媚骨天成的美人妻,此刻端起茶杯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tài)淡淡道:
“不才,如今紅塵道的掌座,正是你晚棠姐我。”
衛(wèi)凌風一怔,劍眉一挑,忍不住吐槽道:
“咱們紅塵道......已經(jīng)凋零到這種程度了嗎?”
“噗!臭小子,你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