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城西的“老兵食堂”門口已排起長隊。巴刀魚三人站在街角,看著隊伍里有老人、有孩子、有背著書包的學生。酸菜湯啃著塊冷饅頭,含糊不清地說:“主廚,咱們真要在這兒開分店?”
巴刀魚沒說話,從圍裙口袋里掏出塊焦炭。焦炭里的火星明明滅滅,映得他的手指忽明忽暗。他想起昨天在“刀魚小灶”,少年切土豆時的樣子——刀起刀落,土豆片切得整整齊齊,像排著隊的小士兵。
“不是開分店,”他說,“是送火種?!?/p>
娃娃魚蹲在路邊,指尖蘸著井水畫星圖。井水里的星圖上,城西的位置有團星火,亮堂堂的,像顆小太陽。“星軌在變,”她輕聲說,“這里的‘生氣’很旺。”
---
“老兵食堂”的老板是個退伍兵,姓李,臉上帶著道疤,笑起來卻很暖。他看見巴刀魚,連忙擦了擦手,迎上來:“巴師傅!我等你們好久了!”
巴刀魚點頭,跟著他走進店里。店里不大,只有四張桌子,墻上掛著張泛黃的全家福,桌上擺著搪瓷缸子,里面插著幾支野菊花。
“這是我娘種的,”李老板指著野菊花,“她說,只要能聞到花香,就不是冷天。”
酸菜湯坐在長椅上,啃著冷饅頭:“李老板,聽說你這兒有人鬧事?”
李老板臉上的笑淡了:“是‘美食協會’的人,說要收‘管理費’。我沒給,他們就把我的招牌砸了。”他指著門口,那里躺著塊碎木板,上面寫著“老兵食堂”四個字,字跡歪歪扭扭的,卻帶著股倔強。
巴刀魚蹲下身,撿起塊碎木板。木板的斷口很新,帶著股松木的清香。他輕聲說:“招牌可以再做?!?/p>
李老板眼里泛著淚花:“我知道。我娘以前說,只要能做飯,就不是垃圾?!?/p>
---
上午十點,“老兵食堂”的新招牌掛起來了。是巴刀魚用后院的松木做的,字是酸菜湯用炭條寫的,歪歪扭扭的,卻帶著股野氣。娃娃魚蹲在門口,指尖蘸著井水,在招牌上畫了個符。符是透明的,可畫完后,招牌上卻泛起層金光,像抹了層蜂蜜。
店里坐滿了人。李老板在灶臺前忙得團團轉,酸菜湯端著托盤,在桌椅間穿梭。娃娃魚蹲在灶臺邊,看著火苗?;鹈缣鴦又?,照得她的臉暖烘烘的。
“李老板!來碗雜醬面!”
“李老板!我要份土豆燉牛肉!”
“李老板!給我來個糖醋排骨!”
李老板笑著擦汗:“好嘞!馬上就好!”
巴刀魚坐在角落的桌邊,手里拿著碗雜醬面,吃得滿頭大汗。他想起在廢工廠里,少年們用廢鐵拼灶時說的話:“只要能燒飯,就不是垃圾?!?/p>
“李老板,”他喊,“這面比咱家的好吃!”
李老板笑著說:“巴師傅,你可別哄我。我這面,是跟我娘學的。她說,只要能吃上熱面,就不是苦日子?!?/p>
---
中午,客人漸漸散了。李老板坐在長椅上,手里拿著個冷饅頭,啃得咔嚓響。
“累不累?”酸菜湯問。
李老板搖頭:“不累。我娘以前說,只要能做飯,就不是苦日子。”
娃娃魚蹲在井臺邊,指尖蘸著井水畫星圖。井水里的星圖上,城西的位置那團星火更亮了,像顆小太陽?!靶擒壴谧儯彼p聲說,“這里的‘生氣’已經連成片了?!?/p>
巴刀魚看著灶膛里的火苗,輕聲說:“是啊,只要有人愿意點,火就不會滅?!?/p>
---
下午,三個穿黑衣的男人走進店里。為首的男人手里拿著張紙,臉上帶著冷笑:“誰是老板?”
李老板站起來:“我是。”
男人晃了晃手里的紙:“我是‘美食協會’的,來檢查你們的衛生許可證!”
李老板皺眉:“衛生許可證?我們有啊?!?/p>
他從抽屜里拿出張紙,遞給男人。男人接過,看了看,皺眉:“過期了!得罰款!”
酸菜湯沖過來:“過期了?不可能!我們上個月剛辦的!”
男人冷笑:“我說過期就過期!趕緊交罰款,不然封了你們的店!”
巴刀魚盯著他:“你是‘食魘教’的人?”
男人愣了下:“什么‘食魘教’?我是‘美食協會’的!”
巴刀魚從圍裙口袋里掏出塊焦炭,扔過去:“你們知道這是什么嗎?”
男人躲過,焦炭掉在地上,火星濺到他的腳上。“哎喲!”他叫了聲,“這是啥?”
“灶底的火,”巴刀魚說,“是廢工廠里,少年們用廢鐵拼成的灶眼里燒出來的火。他們說,只要能燒飯,就不是垃圾?!?/p>
男人盯著他,突然蹲在地上,哭出聲來:“我想起來了……我妹妹昨天走了……我昨天吃了怨氣菇,忘了給她燒飯……”
另一個穿黑衣的男人也蹲在地上,哭著說:“我想起來了……我昨天罵了我兒子,說他沒用……可他昨天還給我買了糖葫蘆……”
那些穿黑衣的人全蹲在地上,哭聲一片。李老板站在旁邊,手里拿著鐵勺,眼里泛著淚花。
巴刀魚從圍裙里掏出塊抹布,遞給為首的男人:“擦擦臉,然后去把你們的怨氣菇全燒了?!?/p>
男人接過抹布,擦了擦臉,然后從懷里掏出個火折子,走到門外,把剩下的“怨氣菇”全倒在地上,點著了?;鹈绺Z起來,燒得那些蘑菇吱吱作響,冒出股黑煙,可黑煙里卻飄著點點火星,像群螢火蟲,慢慢飄向天空。
---
傍晚,“老兵食堂”的燈亮堂堂的。李老板坐在灶膛前,看著灶膛里的火苗?;鹈缣鴦又?,照得他的臉暖烘烘的。
酸菜湯躺在長椅上,腳翹在灶臺上:“李老板,明天我們就要走了?!?/p>
李老板愣了下:“這么快?”
巴刀魚點頭:“城里還有好多‘黑窟窿’,得去填?!?/p>
娃娃魚蹲在井臺邊,指尖蘸著井水畫星圖。井水里的星圖上,城西的位置那團星火穩穩亮著,像顆釘進黑暗的釘子?!靶擒壴谧儯彼p聲說,“這里的‘生氣’已經連成片了?!?/p>
李老板看著灶膛里的火苗,輕聲說:“是啊,只要有人愿意點,火就不會滅?!?/p>
---
第二天早上,巴刀魚三人站在“老兵食堂”門口。李老板手里拿著個搪瓷缸子,里面裝著熱騰騰的雜醬面:“巴師傅,帶著路上吃?!?/p>
巴刀魚接過搪瓷缸子,面還冒著熱氣,帶著股蔥花的香味?!爸x謝,”他說。
酸菜湯扛著鐵鏟,娃娃魚抱著井水,跟在巴刀魚后面。三人順著街道往城東走,晨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李老板站在門口,揮著手:“巴師傅!以后常來?。 ?/p>
巴刀魚回頭,看見李老板臉上的刀疤在晨光中閃著光。他輕聲說:“會的?!?/p>
---
上午十點,三人回到“刀魚小灶”。院子里,新劈的柴堆得像座小山。鎮灶里的火苗跳動著,照得灶臺亮堂堂的。
少年坐在長椅上,手里拿著把菜刀,正在切土豆。刀起刀落,土豆片切得整整齊齊,像排著隊的小士兵。
“主廚!”他喊,“我今天切得比昨天好!”
巴刀魚笑著點頭:“好,晚上給你加個雞腿?!?/p>
酸菜湯躺在長椅上,腳翹在灶臺上:“主廚,明天去哪兒?”
巴刀魚沒說話,從圍裙口袋里掏出塊焦炭。焦炭里的火星還沒滅透,一粒一粒,像群睡著的螢火蟲。
“哪兒有黑窟窿,咱們就去哪兒?!彼f。
娃娃魚蹲在井臺邊,指尖蘸著井水畫星圖。井水里的星圖上,城市的每個角落,都有星火在跳動。那些星火,連成一片,像張發光的網,罩著整個城市。網中央,“刀魚小灶”的鎮灶發出最亮的光,像顆源星,照亮整個夜空。
她輕聲說:“星軌在變。灶底的光,已經成了火種。只要有人愿意點,就能燎原。”
巴刀魚看著灶膛里的火苗,輕聲說:“是啊,只要有人愿意點,火就不會滅?!?/p>
夜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飯菜的香氣。灶膛里的光,跳動得更旺了。
傍晚的“刀魚小灶”里,灶膛的火光跳動,將少年切土豆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只揮動翅膀的鳥。酸菜湯把搪瓷缸子往桌上一蹾,熱騰騰的雜醬面還冒著蔥花的香氣。“主廚,”她啃了口饅頭,“城南的‘暖心食堂’今天該開張了吧?”
巴刀魚正擦著灶臺,聞言抬頭。井水星圖上,城南的位置有團星火,穩穩亮著,像顆剛睡醒的星星。“該開了,”他輕聲說,“胖女人的雜醬面,比咱家的好吃?!?/p>
娃娃魚蹲在井臺邊,指尖蘸著井水,畫著明日的星圖。水痕蜿蜒,勾連起城南、城西、城郊的光點,像串剛穿好的糖葫蘆。“星軌在變,”她輕聲說,“火種連成片了?!?/p>
---
夜色漸深,少年在長椅上睡著了,手里還攥著把菜刀,刀刃上沾著點土豆渣。酸菜湯把件舊棉襖蓋在他身上,轉身看見巴刀魚坐在灶膛前,手里拿著塊焦炭,輕輕摩挲著。
“主廚,”她低聲說,“明天去城北孤兒院?”
巴刀魚沒說話,把焦炭放進灶膛里。火苗“噼啪”一聲跳起來,濺出幾點火星,落在少年的手背上。少年動了動,嘴里含糊不清地念著:“娘……我切得比昨天好……”
娃娃魚蹲在灶臺邊,看著火苗?;鹈缋锔〕鲂┊嬅妫河袕U工廠里少年們拼灶的笑聲,有養老院老人給遺像前擺蘿卜湯的哽咽,有貧民窟女人把最后一口粥喂給丈夫的溫柔。她輕聲說:“灶底的光,不在多旺,不在多亮。在,有人愿意為你點?!?/p>
巴刀魚看著火苗里的畫面,想起父親說過的話:“只要能燒飯,就不是垃圾?!彼p聲說:“是啊,只要心里有火,就能燒出好飯?!?/p>
---
城南的“暖心食堂”里,胖女人正給客人端面。她圍裙上沾著油漬,臉上帶著笑,眼里卻泛著淚花?!斑@位大哥,”她把碗放在桌上,“小心燙?!?/p>
客人是個穿工裝的男人,手里攥著張皺巴巴的鈔票:“老板,多少錢?”
“五塊錢,”胖女人笑著說,“我男人以前說,只要能吃上熱面,就不是苦日子。”
男人愣了下,從口袋里掏出塊焦炭——是今天在工地撿的,火星還沒滅透?!袄习?,”他把焦炭放在桌上,“這是我從工地撿的,能……能放你們灶里嗎?”
胖女人接過焦炭,放進灶膛里?;鹈纭班枧尽币宦曁饋恚盏盟哪樑婧娴??!澳埽彼f,“只要有人愿意點,火就不會滅?!?/p>
---
城西的“老兵食堂”里,李老板正給客人煮面。他臉上帶著刀疤,笑起來卻很暖?!斑@位大姐,”他把碗放在桌上,“小心燙?!?/p>
客人是個老太太,手里拿著個搪瓷缸子:“李老板,我……我能不能借點鹽?”
李老板接過搪瓷缸子,往里面撒了把鹽:“拿去用。”
老太太笑著說:“謝謝。我老婆子以前說,要幫幫走路的人。”
李老板看著灶膛里的火苗,想起娘說過的話:“只要能聞到花香,就不是冷天。”他輕聲說:“是啊,只要有人愿意點,火就不會滅?!?/p>
---
城郊的石灶邊,老頭正往灶膛里添柴。他手里拿著煙袋,臉上帶著笑?!澳?,”他對著灶膛說,“今天的火旺著呢?!?/p>
灶膛里的火苗跳動著,濺出幾點火星,落在老頭的手背上。老頭動了動,嘴里含糊不清地念著:“娘……我今天沒吃怨氣菇……”
娃娃魚蹲在井臺邊,指尖蘸著井水,畫著城郊的星圖。水痕蜿蜒,勾連起石灶的光點,像顆剛穿好的珠子?!靶擒壴谧儯彼p聲說,“這里的‘生氣’已經連成片了?!?/p>
---
夜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飯菜的香氣。巴刀魚坐在灶膛前,看著鎮灶里的火苗?;鹈缣鴦又?,照得他的臉暖烘烘的。
酸菜湯躺在長椅上,腳翹在灶臺上:“主廚,明天去哪兒?”
巴刀魚沒說話,從圍裙口袋里掏出塊焦炭。焦炭里的火星還沒滅透,一粒一粒,像群睡著的螢火蟲。
“哪兒有黑窟窿,咱們就去哪兒。”他說。
娃娃魚蹲在井臺邊,指尖蘸著井水畫星圖。井水里的星圖上,城市的每個角落,都有星火在跳動。那些星火,連成一片,像張發光的網,罩著整個城市。網中央,“刀魚小灶”的鎮灶發出最亮的光,像顆源星,照亮整個夜空。
她輕聲說:“星軌在變。灶底的光,已經成了火種。只要有人愿意點,就能燎原?!?/p>
巴刀魚看著灶膛里的火苗,輕聲說:“是啊,只要有人愿意點,火就不會滅?!?/p>
夜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飯菜的香氣。灶膛里的光,跳動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