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墨連午飯都不想吃了，但要考慮到二叔和二嬸的顏面，就留下來了。

汪霞屏滿心郁悶地去準備午飯，沈墨則在小客廳里和二叔二嬸聊天。

“二叔，別費力氣了，他們根本不信我能考上大學。這樣吧，等我成績出來之后，你也別說你事先什么都知道，就說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就行了。”

許月芳飛快地回道：“自己侄子說的話怎么好不相信的，對不啦沈川？”這是沈墨在給他們夫妻兩個規避將來可能發生的問題，許月芳一下子就聽懂了。

沈墨把小沈航抱在膝蓋上，說道：“等小航航上學了放假了，我去接他。”

他算了一下時間，等他大四的時候，小航航應該可以上小學一年級了。

“好的呀！”許月芳就很高興了，她打算在將來會很頻繁地講沈墨學習好的事情給兒子聽，正需要沈墨現身說法，讓兒子有一個具體的榜樣。

小家伙坐在沈墨的膝蓋上，快樂地咬著手指晃蕩著兩條小短腿，時不時沖著大家傻樂一下。

“對了，開學之前我要把戶口遷走。”

“放心，有我在，沒人敢不給你戶口簿。”許月芳給了沈墨這個保證。

九月之后，便是天高任鳥飛了。

“真的報考震旦，對不啦？”沈川比較關心這個。

“真的！分數還沒出來，但我估了一下，比前幾年的高考狀元還要高一些。”

沈川更高興了：“哦喲，我侄子要成咱們滬海的狀元了。”他伸手捏了兒子的小臉一下，說道：“聽到沒有，你阿哥要成高考狀元了。你嘛，老爸不指望你能像你阿哥一樣，你能考上大學就好了。”

看著眾人都在笑，小沈航也跟著傻笑了一聲。

汪霞屏把燒好的菜端出來，招呼大家道：“吃飯了。”

沈墨坐在桌邊，大馬金刀地抓過筷子，讓汪霞屏很不滿。

“奶奶，剛剛我和二叔二嬸說了，九月初我要把戶口遷出去。”

“曉得了，戶口簿會給你準備好的。”

沈墨吃了飯，抱著小堂弟下樓轉了一圈消消食，看到了劉玉林。

“怎么樣？”劉玉林對沈墨的成績很感興趣。

“差不多吧。你呢？”沈墨知道劉玉林在問他能不能考上好大學。

“我爸想讓我進紡織廠工作，但好像不是那么順利。廠里的領導說效益不好，想進來的人又太多，安排不下。”劉玉林很發愁。

“讓你爸托托關系，看能不能去中小學做后勤員工？”

馬上就要進入90年代，可能會有一大批工人下崗，這里面極有可能會有二叔和劉開陽他們。

有他在，二叔不會有什么問題；劉開陽那邊……趁著下崗潮還沒到來，要是能把劉玉林能安排進學校也不錯，至少能安穩干到退休。

“那就咱們子弟的小學校了。”

沈墨連忙說道：“別！不是這種，是區里面那種正經的公立小學。”

“難度太大了……”

“那就先去子弟小學，后面往公立小學調。哎，你上心點，去進修個大專，公立小學的待遇可比子弟小學好。”

“曉得了。”劉玉林對未來其實沒有很好的規劃，在他的規劃中，后面幾年要開始談對象，然后結婚生孩子，下崗的事情他從來沒想過；不過沈墨說的事情他倒很感興趣，能進入公立小學當然好了。

算著中午飯差不多要結束了，沈墨把堂弟抱回去，同二叔告別。

“二叔，我先去花園路了。”

“記得多回來看看。”許月芳把兒子接過來，叮囑了沈墨一句。

“好的。”

等到沈墨一走，汪霞屏就開始說許月芳。

“走就走好了，讓他回來做什么？你們小兩口的日子不要過了？”

“那是沈川的侄子，讓多回來看看怎么了？家里差他那一頓飯？”沈墨是走了，但許月芳的態度并沒有發生什么變化，這讓汪霞屏更奇怪了——她原以為二兒媳婦要面子，當著侄子的面不好意思松口。

敢情弄到最后，惡人還是只有她一個。

她心里嘀咕道，你們兩個將來一定會后悔的。

沈墨到了紅楓葉，受到了極大的歡迎。

鄒經理一邊招呼小梅給沈墨拿服務員的衣服一邊問道：“昨天大家都想問，你考得怎么樣啦？”

“會有大學上的，志愿還沒填呢。”

“填哪個學校？”

“震旦吧。”

“好學校的呀！”鄒經理笑道：“你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震旦的大學生。”

“明陽阿哥不是？”

“他呀？他是交大的。”鄒經理捂嘴笑道：“哦喲，說不定過幾年，我這里能看到滬海好多學校的大學生呢。對了，什么時候去填報志愿？”

“星期三。”

“阿姐看一下。”鄒經理立刻拿出小本本，上面記著客人的需求。

“星期三嘛……有沒有說上午還是下午？”

“星期三已經有活了？”沈墨趕忙湊過去看了一眼，果然有活，鄒經理的效率還真高。

“下午過去，來得及吧？”

“來得及。”報志愿怎么可能一天就給報完？還要對答案估分數，這些沒有個半天完不成。

“那好。”鄒經理合上本子，放了心：“阿姐沒參加過高考，不知道這些……”

“高考又不是唯一的出路。”

“但能考上總會多一條的吧？”鄒經理覺得沈墨的腳下有好多條路，隨便走哪一條都可以。

星期三的上午，沈墨去做了一場同聲傳譯，中午出來，買了個粢飯團就急急忙忙往一中趕。

車上的售票員竟然對他還有印象，沒有收他的車票錢。

“哎，今朝是報志愿的對吧？月芳說你考得很好的，震旦對不啦？”

“是的阿姐。”

那個售票員笑得花枝亂顫：“哦喲……阿姐……你看看你，把我叫得比月芳小一輩了……”

她摸了摸臉，又對著車玻璃照了一下，好像真的比許月芳顯年輕呢。

到了一中的站點，她招呼沈墨下車。

“拿到通知書之后，記得讓月芳給我們送點糖來。”

“好的阿姐。”沈墨大聲回應了一句。

售票員笑得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