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八號。
清晨。
鐘氏抱著女兒哭:“盼兒,娘真舍不得你,這一走,再見就不知道何時了,盼兒,你就不能不走嗎?”
王氏塞給盼兒一個小包裹:“二嬸給你路上用的,等知禮考中進士,一定要記得回家一趟。”
顧蘇合兄弟圍著父親也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聽到此話,顧蘇合道:“娘子,這事包給我,知禮考中后,按理有三個月的探親假,到時候我帶他們回來。”
“好了,走吧,他們在城外等的著急。”顧四彥搶先一步走向馬車。
鐘氏拉著女兒的手不舍得放開:“盼兒,明年春爹娘和家里人都在家等你們回來。”
“娘,知道了。”
陳知禮拉著盼兒跪下來:“知禮攜盼兒給爹娘、二叔、二嬸辭別了。”
宇晟、宇輝扶起他們。
宇清、宇齊都哭了起來。
宇輝道:“妹夫,開春咱們京城見。”
宇清也不甘示弱:“姐夫,過幾年咱們也在京城見。”
宇輝今年也參加這邊的鄉試,鄉試如果成了,自然也得趕去京城會試。
宇清還小,今年才十三,上個月剛剛成了童生。
“好,我在京城等你們。”
……
兩刻鐘后,盼兒跟城外的人聚在一起,十幾輛馬車朝慶州方向小跑起來。
這次光陳知禮和盼兒的人就有十人,顧四彥帶了四個護衛,穆云一家加丫頭婆子、護衛也有十幾個人。
再有知文、孟濤他們,許巍兄妹以及手下。
鏢師也有四個,加一起足足四五十人。
車隊浩浩蕩蕩地前行著,一路倒也順利。
十日后。
到了晌午,眾人尋了處陰涼的地方停下休息。
盼兒從馬車上下來,活動了下筋骨,看著周圍的景色,心情也舒暢了幾分。
穆云夫妻坐到顧四彥身邊:“老太爺,途中倆孩子的藥膳可能停?”
“為何要停?吃到臘月再看吧,這時候他們底子不能養扎實了,一輩子都受罪。”
穆娘子看著不遠處正跟春燕玩鬧的倆兒子:“只能麻煩盼兒了,相公,咱們這一路就跟著老太爺他們了,不然我可不安心 ”
“為夫也是這么想的。”穆云道,“知禮學問扎實,考取舉人沒問題的,十月十日鄉試,十八號結束,十一月中結果出來,慶州去京城二十日左右,年底如果趕路也是行的,老太爺,咱們年底去京城嗎?”
顧四彥擦擦汗,六月上旬天氣已經這樣熱了。
“看天氣吧,年前沒什么雪,就年底進京,否則就正月動身,京城咱有宅子,你們一起家可以跟我一起住。”
夫妻倆忙道謝,穆家京城也是有宅子的,但有老神仙和盼兒的地方,自然巴不得跟著一起。
藥膳雖然說吃到臘月再看,但他們當然知道,顧家的藥膳方子千變萬化,人一輩子都需要調養的 ,比如穆娘子自己,當年生雙胞胎就傷了身子,夫妻倆還是想日后多生兩個孩子的。
半個時辰后,大家吃罷喝好,朱鏢師就想趁著今日沒什么太陽,盡早動身,傍晚好趕到熟悉的客棧。
顧四彥自然沒意見,兒子跟他說過,讓他這一路就聽朱鏢師的,朱鏢師干這一行多年,不論是功夫還是出門經驗都是沒說的。
不等他們動身。
遠處突然揚起一陣塵土,一群騎馬的人快速朝著他們奔來。
眾人頓時緊張起來,陳知禮迅速將盼兒護在身后,護衛們也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等那些人靠近了,才發現是一群趕路的商人。
商人首領連忙下馬賠罪:“實在不好意思,驚擾了各位,我們趕路心切,沒注意到這邊有人。”
陳知禮松了口氣,擺了擺手道:“無妨,大家都是趕路的人。”
休息片刻后,車隊又繼續出發了。
夕陽西下時,他們終于到達了一個小鎮,眾人找了家客棧住下,準備養足精神,明日再繼續前行。
盼兒洗漱完后,坐在床邊發呆,陳知禮走過來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娘子,別擔心,這一路雖遠,但我們的護衛不少,如今也算是國泰民安,途中還是很安全的。”
盼兒點點頭,靠在他懷里:“不知道怎么的,今日我心里總是不安,甚至砰砰地跳,這種情況很少見。
我還是跟祖父說說,讓他老人家吩咐鏢師們多注意”。
陳知禮雖然覺得不大可能會出事,畢竟這些年沒聽說道上出過什么不好的事。
但媳婦的話也得聽。
“你在房間歇著,我去找祖父,也跟護衛們打個招呼。”
“相公,還是把房間重新安排一下,春燕和小舅母、半夏她們都跟我住一起,你跟祖父住一個房間,最好是把知文他們帶著,擠一擠沒什么,如此,護衛們好集中保護。”
“知道了,我這就去安排。”陳知禮嘆息一聲,還是乖乖的出去。
其實,這一年他跟顧家幾位長輩一再保證會試之前絕不跟盼兒圓房,這才得以一起住,這一路上的客棧兩人也是住一間的。
……
半夜,客棧果然出了事。
等嘈雜聲傳進房間,盼兒跟穆娘子幾乎在第一時間驚醒。
“盼兒。”穆娘子看著兩個兒子心驚肉跳。
“沒事的,我們護衛這么多,還有鏢師,祖父動身前還給了他們藥,我跟半夏、紫蘇去看看,你們把房門關嚴了。”
春燕、許美琳也醒了。
春燕有些懵懵懂懂,許美琳心里清楚客棧可能是出事了。
只是她有些不解,睡前換了房間,還好幾個人擠一起,明明交了房費的。
現在看來可能是鏢師得了消息了。
“盼兒,你還是不要出去吧,我不放心。”
盼兒穿上衣服:“沒事的,這兩年我也不是白練功夫的,我擔心祖父他們。”
許美琳不好說什么了,她也擔心未婚夫和大哥。
“盼兒小心。”穆娘子摟住兩個瞌睡的兒子。
盼兒三人打開房門,樓上沒什么,樓下的打斗聲已經漸漸的停歇了。
三個人迅速下了樓。
只見地下躺著七八個黑衣人,還有幾個穿其他顏色衣服的。
文元把藥瓶往掌柜的還有小伙計鼻子下面聞了聞,三個人很快就醒了。
“啊!”一個小伙計尖叫起來。
“鬼叫什么,你們沒事了。”顧四彥輕笑。
他心里其實也不平靜,小孫女這種預知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去年他有一次準備一大早去寒絕寺,孫女就是不讓他走,他說跟老方丈約好的也不行。
結果當日就知道了通往寺廟的一處道塌了許多,好幾個人出了事。
“多謝各位,謝謝各位。”掌柜的看到地上躺的黑衣人,心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陳知禮吩咐文平幾個把黑衣人綁上,天明時好送進衙門。
朱鏢師對著顧四彥深深行了一禮:“朱某多謝老太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