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貓哪兒去了?剛找不到你人。”陳紀疑惑的看著他。
謝斯屹被他問住,腳步頓住。
他側過頭,帽檐下的陰影遮住了他部分眉眼。
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
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淡淡地掃了陳紀一眼。
那眼神里沒有任何情緒,平靜無波。
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和冷意,讓陳紀手下意識蜷縮了一下。
“有事。”
薄唇微啟,吐出兩個再簡短不過的字。
聲音低沉冷冽,沒有任何起伏,也聽不出任何解釋的意味。
陳紀被他這極度敷衍、甚至可以說是無視的態度給噎住了。
愣在原地一秒,才趕緊追上去。
跟在他身側,不死心地追問“有事?有什么事能讓你在停電的時候往外跑?屹哥,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啊,跟我還保密?”
謝斯屹步伐未停,目光平視前方。
對耳邊陳紀連珠炮似的追問充耳不聞,仿佛他只是在自言自語。
他的側臉線條在明亮的光線下顯得愈發冷硬。
陳紀看著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知道再問下去也是自討沒趣,只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把滿腹的疑問和八卦都給憋了回去,小聲嘟囔了一句“得,不說拉倒,神神秘秘的……”
走在前面的謝斯屹,面色冷峻如常,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走過樓下普通放映廳出口附近時。
他的眼角的余光曾極其短暫地、不著痕跡地掃過那個方向。
那里早已空無一人,只剩下散場后凌亂的腳印。
——
“這么冷的天,你缺什么其實你可以跟我說的。”
謝嶼走在溫念姝旁邊。
“念姝!”謝嶼帶著歉意的聲音傳來。
他擠到她身邊,額發有些凌亂,“對不住,剛在外面……你沒嚇著吧?”他眼神里是真切的擔憂,仔細看著她的臉。
“沒事。”溫念姝搖搖頭,將紛亂的心緒壓下。
目光掠過謝嶼身上那件半舊的外套,又想起弟弟溫郎臉上帶著傷卻故作無事的樣子。
以及母親在灶間默默操勞的單薄背影。
“謝嶼,”她停下腳步,看向他,眼神清亮。
“我不餓,餛飩下次吧,我要去趟集市,我想買點東西。”
謝嶼愣了一下,但立刻點頭“行啊!你想買什么?攤位我還是比較熟悉的。”
“我想給媽和小郎買兩件厚衣服。”溫念姝輕聲說。
“天涼了,他們的衣服都舊了,不頂寒。”
謝嶼看著她,女孩兒沉靜的眉眼間有種他從未見過的堅毅,讓他心頭一動。
“走!”他二話不說,率先轉身引路,“我知道有幾個賣成衣的攤子,東西實在,價格也公道。”
空氣里彌漫著寒意。
卻因為集市人多而驅散。
謝嶼熟門熟路地帶著溫念姝穿過略顯空曠的街道。
來到一個掛著厚衣紙牌子的攤位前。
攤主是個中年婦人,正低頭收拾著東西。
“大姐,還有厚實點的外套褲子嗎?看看。”謝嶼揚聲招呼,帶著他特有的的爽利。
婦人抬起頭,看到謝嶼和跟在她身后。
她容貌清麗,臉上露出點笑意。
婦女道“有有有,就剩這幾件了,姑娘看看,都是好料子,穿著暖和。”
攤位上掛著的衣服確實不多了。
溫念姝仔細地翻看著,手指拂過一件藏青色的呢料外套。
厚度足夠,樣式也樸素大方,適合母親。
那婦女手腳利落地從掛著的幾件衣服里取出那件藏青色的。
她遞過來,嘴上也沒閑著,笑瞇瞇地瞅瞅謝嶼,又看看溫念姝。
“小伙子,對對象可真上心,這姑娘俊俏,穿啥都好看,不過這件樣式是老了點,咋不帶她去百貨大樓那邊看看新到的款式?那才叫精神呢!”
“大姐您說笑了,”謝嶼耳根微不可察地熱了一下,連忙擺手,聲音依舊爽朗。
“這衣服料子厚實,暖和最重要,不講究那些花哨的。”
溫念姝正仔細摸著外套的料子,檢查內襯和扣子是否牢固。
聞言抬起頭,對攤主婦人坦然笑了笑,聲音溫和“是啊大姐,這衣服是給家里人買的,暖和耐穿最要緊。”她注意力全在衣服的實用性上。
溫念姝又去別的店鋪給溫郎也買了套合適的。
“謝謝你。”溫念姝輕聲說,打破了沉默。
“嗨,這有啥,順路的事兒。”
謝嶼陪著溫念姝買好了衣服,兩人正準備離開集市。
忽然聽見旁邊傳來一陣中氣十足的吆喝。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最新款的南方絲巾,戴上去比電影明星還靚!小伙子,給你對象買一條唄!”
只見一個賣雜貨的小販正沖著謝嶼使勁招手。
手里揮舞著一條顏色極其鮮艷、印著大朵牡丹花的絲巾。
謝嶼腳步一頓,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那絲巾上瞟。
溫念姝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妙的預感,連忙輕聲說“謝嶼,我們走吧,這個……”
話還沒說完,謝嶼已經一個箭步沖到了攤位前,拿起那條姹紫嫣紅的絲巾。
眼睛發亮地回頭看她“念姝!這個顏色正!阿姨戴上一準兒精神!”
溫念姝看著那條仿佛把整個調色盤都潑上去的絲巾,一時語塞。
攤主還在旁邊煽風點火“小伙子好眼光!這可是我們這的鎮攤之寶,就這一條了!不管誰戴上去,保證是咱這片最時髦的人!”
謝嶼越聽越覺得有理,拿著絲巾就在自己脖子上先比劃了起來,信心滿滿“你看,多襯膚色!”
溫念姝看著玻璃上反射出他脖子上那一團五彩祥云,哭笑不得“謝嶼,這太花了,我媽她……”
“哎呀,阿姨辛苦半輩子,就該戴點鮮艷的!”謝嶼二話不說就掏錢買了下來,動作快得溫念姝根本來不及阻止。
謝嶼還拿著絲巾。
聽著他這么肯定的語氣,溫念姝也不確定了。
就在這時,旁邊一個帶著小孩的大姐經過。
那約莫三四歲的小娃娃眼尖,指著謝嶼手里的絲巾,用清脆響亮的小奶音大喊。
“媽媽你看!那個阿叔拿了個花被面!”
童言無忌,一語中的。
謝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