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斯屹捂臉“媽,我不是那個意思。”
赫玉珍瞧著兒子那難得有些窘迫的模樣,心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她故意板起臉,試探道“還能是哪個?就是之前來家里找過你一次的,姓林的那個姑娘,長得挺俊,說話也溫溫柔柔的那個。”
謝斯屹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隨即恢復平淡,語氣沒什么波瀾“林同志只是來討論一些工作上的問題,我們并沒什么特殊關系。”
“工作工作,你就知道工作!”赫玉珍忍不住數落。
“人家姑娘心思不明顯?就你,跟塊木頭似的!我看那姑娘條件也不錯……”
“媽,”謝斯屹打斷她,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不合適。”
至于哪里不合適,他卻不再多說。
赫玉珍了解自己兒子的性子,知道他這是不愿多談,心里嘆了口氣。
忽然,她靈光一閃。
外面都在傳念姝那丫頭追她家斯屹追的熱火朝天。
只是她基本一直在老宅。
根本就沒見過幾面。
頂多也就老遠的看見過幾次。
當時她并未過多在意。
兒子這性情她是了解的,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
那姑娘居然能追這么久。
這樣看來,應該是很喜歡的。
謝斯屹安靜地站著,沒什么反應。
只是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
隆冬的寒風呼嘯著,更襯得屋里暖氣充足。
只是真正見過一面。
她才感覺,她還是很喜歡那丫頭的。
雖然……年齡是差了點。
但只要兒子肯點頭,年齡就不是問題。
那姑娘扶她、送她去醫院、陪她說話,眼神清正,舉止有度,談吐也不俗。
完全沒有那些人傳言的粗鄙不堪、俗不可耐。
她想起溫念姝那雙明亮又帶著點倔強的眼睛。
和自己兒子這清冷的性子放在一起……她心里莫名地動了一下。
“行,你不喜歡,媽也不會勉強你……但只限于三個月。”赫玉珍換了個策略,以退為進。
“三個月內,你要是再找不到合心意的,就得聽我的安排,跟我安排的孩子好好處處。”
謝斯屹安靜地聽著,沒什么反應。
隆冬的寒意似乎也浸染了他的眉梢。
“那姑娘叫什么?”他忽然問,聲音聽不出情緒。
“溫念姝。”赫玉珍立刻答道,仔細觀察著兒子的表情。
謝斯屹沉默了片刻。
溫念姝。
現在的印象里是行為咋呼的小姑娘。
看他的眼神熱烈得讓他下意識想避開。
他比她年長八歲,在他眼里,那不過是個半大孩子。
所謂的追求更像是一場不成熟的鬧劇。
他連一絲多余的目光都未曾給予。
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早已過了沖動熱烈的年歲,習慣冷靜自持。
而她,不過是個連未來方向都未必看得清的小丫頭。
年齡、心性、無一相配。
“她才多大?”謝斯屹轉過身,目光平靜無波。
語氣里帶著一種基于事實的話,“她還是個孩子,我跟她不合適。”
他用了孩子這個詞,清晰地劃下了界限。
赫玉珍一聽就急了“什么孩子!念姝都滿二十了!人家自己都能做生意養活自己了。”
“我看她比好些個年紀大的都明白事理!你就是偏見!”
謝斯屹沒再反駁,但神情依舊淡漠。
他從旁邊拿起一個杯子。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微涼的瓶身。
腦海里卻不合時宜地閃過剛才那雙明亮坦蕩的眼睛,以及那些清脆的話語。
確實,和他記憶中那個咋呼的形象,有些微妙的出入。
只是最后給赫玉珍留下一個背影“還有事,先走了。”
——
寒風卷著地上的枯葉打著旋兒,溫念姝攏了攏身上算厚實的棉衣。
加快腳步往另一個小院走。
外面的冷空氣像是無孔不入的細針,扎得人皮膚生疼。
這都還沒下雪呢,突然就這么冷。
“唉?姑娘你來了?”
一個年輕婦女站在在門前。
看到溫念姝后就迎了上來。
“快,里面請。”
溫念姝笑著點頭跟上,稱呼了一聲“嬸子”。
剛邁進堂屋門檻,一個略帶譏誚的年輕女聲就從里間飄了出來。
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讓進屋的人聽清楚。
“哼,我還以為是個多了不得的人物呢,原來就是這么個……看著也沒比我能大幾歲嘛。”
“也不知道媽你是怎么想的,非要信她,買這來路不明的東西。”
話音落下,空氣瞬間有些凝滯。
引路的趙嬸子臉色頓時尷尬起來。
沖著里間方向呵斥了一句“小娟!胡說什么呢!快給念姝姑娘道歉!”
她轉回頭,滿臉歉意地對溫念姝說“姑娘,你別往心里去,這孩子讓我慣壞了,口無遮攔的,一點見識都沒有。”
溫念姝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并未動怒。
她抬眼看向里間門簾的方向。
一個約莫十**歲的姑娘正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嘴角撇著。
眼神里滿是懷疑和審視,上下打量著溫念姝,帶著一種屬于這個年紀特有的、毫不掩飾的挑釁。
“沒事,嬸子,”溫念姝語氣平和。
目光轉向趙嬸子,仿佛剛才那刺耳的話并未聽見,“我們還是先談正事吧,關于您想預定開春那批葡萄酒……”
趙嬸子連忙應聲,請溫念姝坐下。
然而,那個叫小娟的姑娘卻不依不饒,她從里間走了出來。
就站在不遠處,聲音帶著刻意的質疑“喂,我說,你這葡萄酒,真是你自己釀的?”
“別是從哪個小作坊收了次品,換個瓶子就來糊弄人吧?我聽說好些人這么干。”
“小娟!”趙嬸子氣得臉色發紅。
溫念姝抬手輕輕制止了趙嬸子,她看向小娟,眼神清澈而坦然。
沒有半分心虛“這位妹妹,我的酒,從選果、清洗、破碎到發酵、陳釀,每一個步驟都是我自己親手完成的。”
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我釀的酒,味道是做不了假,是不是次品,一嘗便知。”
小娟被她不卑不亢的態度噎了一下。
但仍舊不服氣,嘟囔道“說得輕巧,誰知道你往里加了什么?葡萄酒不都是又酸又澀?能好喝到哪兒去?”
她剛說完門口就突然出現呵斥聲。
“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