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轉身朝房間走。
我心中默念文天祥的詩句:“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流,上則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三人坐下,董先生說:“炒粉也罷,買房也罷,辭職也罷,這是你命中注定。這是你生命的一種形式,一個過程。
沒有這些過程,你不會成為萬山紅。但總是繼續這個過程,你會變成常人。
所以,我才打電話給你,讓你跟我來學習。你給一萬個常人算命,不如發現一個人命格異象。”
“發現他命格異象,暗中幫助他?”
董先生微笑著點點頭:“在關鍵時刻幫助他。”
我久久不語,也許,我還沒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董先生看出了我的心思,說道:“你的師父弘一道長,只精通于測字,對命理只是粗懂,他是否給你算過命?”
我說:“他不肯算,只是有一次拗不過我,給我算了婚姻,說我是晚婚。”
董先生說:“這點他算對了,其實他也是勸你先學本領,你的夫妻緣不強。”
“不強是什么意思?”
“你不可能強。因為你不是一個卿卿我我之人,找一個女人只是續香火。
可以說你動心的,總不會成姻緣,最后,你只能找一個人間煙火女子過生活。”
我心中微微一動,小林不是我心動的?但仔細一想,我與小林確實沒有那種朝朝暮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的感覺。
那我對誰心動過?對秀秀心動過,可秀秀卻有一種病,還有……還有……
我的臉不禁一紅,竟然對鄭會長的女兒——鄭惠昕……可是我已經結了婚。
“你的命格注定了,你與誰結婚。你不要后悔,因為你的人生就是傳道,尋找。”
我說:“師父說得真是直抵心靈。”
他說:“那就住下來,我將把平生所學,一起與你探討。這里每天都有人來算命測字,我讓你分辨這其中的奧妙。思鈺,給山紅去打掃房間。”
思鈺走后,我還是忍不住問道:“她也是跟您學習?”
董先生捋了捋下巴那抹胡須,說道:“說來話長。”
我不再問,如果他愿意講給我聽,說來話長的意思就是——他會告訴我一個完整的故事。
如果他不愿意告訴我,說來話長的意思就是——很復雜,一下說不清。是不想我介入的托詞。
董先生喝了一口茶,說道:“她與你上次在上清古鎮遇到的那個女老板,是親姐妹。她是姐姐,那個是妹妹。”
“哦——那個還給了我一張名片,她叫程娜。”
“程娜是她業務用名。真名叫陳清瑩。”
“哦,做生意用一個別人容易記住的名字,方便些。”
董先生點點頭。
“那陳思鈺,應該也有一個業務名吧?”
“對,她取的是陳佩。大家叫她佩佩,或者小佩,佩姐……”
我搖了搖頭,笑道:“我叫不出,還是叫她思鈺。”
董先生說:“造化弄人,兩姐妹都長得漂亮,聰明能干,都不能生育。
我是先認識思鈺,她愿意跟我學道,她再介紹我認識她妹妹。她妹妹也跟著我學道。
所以嘛,我現在大部分時間,都以上清鎮與喜州鎮為落腳點。人漸漸老了,走不太動了,就不再去云游四方。”
我點點頭。
“她們倆認我做干爹。你說的那錢,給我二百萬就行,我到時給她們一人一百萬,她們以后也要抱養個孩子。再說,我也靠她們給我養老送終。”
我說:“那不行,五百萬都要給你。”
他說:“你還沒達到入道的化境,要等別人全部說完,你再說話。
剩下的三百萬,你幫我捐給中國周易研究會。到時,我會給他們打電話溝通。”
我說:“這錢明天就轉?”
“研究會的明天就轉。給她們兩姐妹的,我說轉時再轉。
人不能驟然有財富。慢慢來,以后每次給她們轉一點。我會說,是你轉給我的。我再給她們用。”
董先生說到這兒,嘎然而止。
我懂了。他怕人心有變,等他賺不到錢了,而需要人照料時,人家對他的態度會變。畢竟,天下最難算的是人心。
我站起來,向他鞠躬:“師父如此信任我,我一定遵照您的意見辦。倘若以后真的老了,我會接您去我那兒住。”
他搖了搖頭:“你還有一筆大財,取了那筆財,你就去尋找傳人吧,把道教的薪火傳下去。我不用你管。她們兩姐妹會照顧我。”
這時,思鈺站在門口,說道:“師兄,我幫你把房間整理好了,你去看看。”
師兄?哦,看來董先生已跟她交代過了。
她把我引入一間平房,說:“與師父住得近,后院又比較清幽,你看怎么樣?”
我說:“非常好。”
她退了出去,我把旅行箱打開,清理衣物。然后給小林打了一個電話,說可能要年底才回來。她有些想不通,我叫她把電話給我娘。
我們聊了半個小時。我娘不斷地問:“真的嗎?他是個什么樣子?”
我說:“模樣也許變了。但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娘說:“開個視頻,我要見他。”
我說:“明天吧,剛和他聊過,不好意思再去打擾他。”
“明天,你一定記得啊。”
手機又回到了小林手中。我說:“你把五百萬都取出來,兌成人民幣,打到我的卡上。”
她問:“他都要?”
我說:“他要不要,我都要給他嘛。你怎么還想跟他討價還價?”
小林的口氣若有所失,說:“好吧。”
我并不計較小林。在女人中,她算通情達理的了。只是一個快過上上等生活的人,對金錢有一種強烈的占有欲。
這就是窮人為什么大方,富人為什么小氣的原因。
我說:“謝謝老婆的支持,你是我心中最好的女人。”
她說:“呀呀呀,又來這一套。那利息要付給他嗎?”
哦,這倒是個新問題,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沖口而出:
“對,你提醒得好,當然要付給他,這筆本來就是他的。我等一會發一萬塊錢給你作為跑腿費。哦,要發一萬零一塊錢給你。”
“萬山紅,這是什么意思嘛?”
“一萬零一塊錢,表示你是個萬里挑一的好媳婦。一萬塊你存起來,一塊錢作為獎勵,你可以買個棒棒糖。”
“萬山紅,你這個家伙。等著吧,回來我非敲你幾下不可。”
我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