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唐曼來到我房間。我說:“給你算個八字吧,那樣更準確。”
她報了生辰八字,我在心里輪了輪。覺得她的八字平平。
所謂平平,就是先天命格一般。跟大多數人一樣,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命,不會大貴,也不可能大富。
這應該是百分之**十普通人的共同命運。在這種情況下,我平常的態度是多鼓勵。讓他們靠后天的努力,在先天之命上稍稍有些進步。
我想實事求是地告訴她,又怕她很失望,但要是說她大富大貴,又有違我的職業道德。
最后,我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若說你大富大貴,那是欺騙你。也敗壞了我的職業名聲。不過你一生會過得安穩。如果你特別努力,還有一定的進階。”
“一定的進階是什么意思?”
“這個只能打比方,并不是針對你,而是讓你弄懂‘進階’這個意思。”
她點點頭。
“比如,一個人的職業是掃馬路,他特別勤奮,掃得最干凈,又任勞任怨,他就會成為那群人中,馬路掃得最好的勞動模范。然后,他可能會當上環衛所副所長,或者所長。”
她笑道:“比如我是當護士的,我特別勤奮,又任勞任怨,就可以進階成為護士長,護理部主任,最后做到分管護理的副院長?”
我笑笑:“你的理解很到位。”
我以為她聽了我這個論斷會悲傷,這一生最好的結局就是當個副院長。想不到她高興得要跳起來,說道:
“你給我指明了方向。我還是有發展前途啊。”
看來,她真的是被菲國人同化了。如果在國內,我要是這樣直口斷命。來算命的人,如果修養好,丟錢走人。如果修養不好,破口大罵:你會算個屁。
我有些感動,說:“唐曼,你是我算命生涯中,第一個實事求是的人,第一個最快樂的人。”
她問:“是嗎?”
我感嘆道:“在國內,一般的命格,我都是往好里說。而事實上,大多數人的命運很普通。我一位師兄叫常南溪,他算命很厲害,往往說得很直爽。常常得罪人。”
“你說說,怎么得罪人的?”
“比如,他曾經也給一位護士算了一個命,就一個工作干到底。意思是一輩子當護士。那護士當時就罵他,說他放屁。質問他:
人就不能發揮主觀能動性了,自己努力,當護士長當不上嗎?當護理部主任當不上嗎,真是打擊別人的上進心。”
唐曼倒是理解常南溪的說法。她說:“我們醫院老護士多得很呢。很多人不就是干了一輩子?畢竟護士長名額有限、副院長就更難得了。
既然學的是護理,不可能去當醫生。如果不離開這一行,當然是搞護理。能當得分管護理的副院長,是千里挑一的人才了。”
聽了她這么一番話。我想,菲律賓對算命的人來說是福音,至少可以講真話。
唐曼問道:“如果我能留下來,命運會發生變化嗎?”
“會,等于直接當上副院長。”
她笑得很開心。說道:“我好好表現,你也一定要幫我啊。”
“肯定,中國人不幫中國人,幫誰?”
她好像算命這個環節不重要了,反正我給了她一個答案,偏著頭問道:
“你還懂如何打扮,你看我這個臉要怎么打扮?”
“你的臉是方臉。所以看上去端莊大方。方臉型明星不少,比如鞏俐、孫麗、舒淇,倪妮。
缺點是下巴這一塊比較大,從側面望過去,弧度不夠美。具體的彌補的辦法有三點:
一是拉長高度,把頭頂的頭發弄得蓬松,堆高點,這就打破了方型格局。
二是擋住下頜, 一邊留長發,遮住下頜,一縷直發,另一縷往外翹。
三是頭發不能中分。要斜分。你的臉型和倪妮的有點相似,你可以搜她的發型打扮。”
唐曼笑道:“你真的是什么都懂。我現在就回去找照片,明天就去理發,不打擾你了。”
送走唐曼,我覺得心里非常輕松。
我很喜歡這種理性的生活態度。若是在國內,人人都想當老板,發大財,出人頭地。你若實話實說,他就不高興。
難怪常南溪算命只算一半。因為來算命的人,他自己經歷過的事,南溪給他算準了,來人無可反駁,若南溪算出來人以后不過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員,別人就不高興。
而事實上,絕大多數人,都只是這個地球上的蕓蕓眾生。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竟然是青箬打來的。
“大師,你什么時候回來嘛,你出去幾個月,我感覺好像你出去了幾年。回到公司看不到你的人影,心里很失望,很不習慣。”
我笑道:“盡說假話。出來后,你只發過一次短信給我。”
“說真話呢。”
“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事。今天跟蕭總在一起吃晚餐,大家談到你,說你樂不思蜀。一定在那邊有情況。除了要蕭總去看你爹娘外,你就沒有第二個電話給他了。”
“哈哈,做得不對。以后改正。”
“其實,我挺想你的,你知道嗎?”
我笑得更厲害了,說:“少來這一套。你旁邊就坐著老蕭,想陷害我,沒門。”
青箬哈哈大笑。這時,老蕭接過電話,說道:“萬大師,你還是能夠接受考驗的啊。過年不回來?”
“你們這群家伙,坐在我家里打電話?”
“你也是個神仙。怎么知道我們在你家里啊。”
“算出來的嘛。”
“公司發了點物資,陳總要我們兩個送過來,同時也看看你爹娘和小林。”
“謝謝啊,不過,告訴青箬,這樣打電話別嚇著我老娘啊。”
“老娘不在家呢,串門去了。”
我和老蕭聊了一陣,問了公司一些情況,也介紹了這邊客戶的一些規矩。最后要他代我感謝陳總。
掛了電話,我真希望克魯茲盡快好起來,說實話,我也想回上州了啊。那兒,畢竟是我的根。
過了一會兒,鄭會長的電話來了。
他說:“萬老師,克魯克剛才給我打來電話。他完全同意他長兄的意見。治療的效果以克魯茲滿意為準。
你放心,他們家族之所以全力治療克魯茲,就是我上午和你說的那層意思。克魯茲的影響力遠比家庭成員中任何一人都強。”
“謝謝會長這么關心我。點點滴滴,我萬山紅都記在心頭啊。”
“別太客氣了。我是商會會長,說小一點,是維護華商在菲律賓的利益,說大一點,就是團結華人,爭取我們應得的權益。”
“有你當會長,是華商華人的福氣。”
兩人聊了一陣,我才掛了電話。
回想這一路走來,我姐夫、師父、師母、蘇西坡、鄧總、石哥、南溪、陳列、宋會長、老蕭、陳總、舒老、董先生、劉啟明、鄭會長……對我的幫助,我一夜都沒睡好。
是無數好人的提攜,我才走到今天。萬山紅啊,你一定要做一個會感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