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半,老蕭、青箬、陳曉霞、世玉都到了。我給兩者都不熟悉的,互相之間作了介紹。
陳總幽默道:“總結起來說,就是三個大師加一群粉絲。”
眾人齊笑。
青箬、曉霞都說,能與師父、南溪這樣的高人面對面交流,一起用餐,十分榮幸。
青箬說:“我能見師父,真是陳總的關愛,還能與您一起共進晚餐,根本沒有想到。”
陳曉霞說:“接到電話,我愣了半天,以為馬秘書打錯了電話。”
這時,我看見師父的情緒和神態,又回到了悠然居時代,他是那樣的和藹親切、自信豪邁、嘴角浮起了一層神秘的微笑。
我好久沒有見到他這種笑容了啊。
這時,我才明白那位演皇帝的專業戶張某立所言不虛。
他說:“我本來沒有帝王氣質,當那一排排演員全跪在我的腳下,山呼萬歲時,我的帝王氣就出來了,君臨天下的氣概,油然而生。
是啊,師父也一樣,在這塊熟悉的土地上,面對真心崇拜他的粉絲,他的王者氣派也油然而生。
師父笑道:“這都是陳總關愛我,多叫幾個年輕人來,讓我感受你們的朝氣蓬勃,人的一生,能叫出名字者,不過一千余人,茫茫人海,相見是緣。”
他的話聽上去既謙虛又得體。青箬說:“那我們都學萬總,就叫您師父好不好?”
師父笑道:“稱呼只是個符號。”
大家一齊圍著師父恭維,如果大家都找師父測字,不符陳總的心意,陳總一定要和師父長談,必須把南溪兄抬出來,我說道:
“師父自不用說,在這里我要隆重介紹一下南溪兄。他家十代算命,在命理界,他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陳總問:“你說的是哪個Shi字。“
我說:“不是世界的‘世’,是一橫一豎的‘十’。”
眾人都驚住了。十代?一代二十年,十代二百年?如果一代三十年,不是三百年?
南溪點點頭:“對,二百多年,代代算命。”
師父眉頭一皺,問道:“常鐵算守山先生是你祖先?”
南溪點點頭。
師父說:“守山先生的功夫,那是不得了啊。”
這一句話,引起眾人的興趣,一齊問守山先生有什么神奇之處。
我說:“南溪你講講。”
南溪搖頭。師父說:“山紅你講,他直呼祖先的名字不禮貌。”
這個故事,師父曾經給我講過,于是,我清清嗓子,說道:
“晚清時,左宗棠手下有個叫陳春萬的記名提督,所謂記名就是掛個名而已,沒有任何實職。
當時全國記名提督有800多人,說得不好聽一點,因為你有軍功,位子又太少,給你個虛銜,一輩子很難當上實職。”
陳總說:“就相當于有張榮譽證書。”
我說“對。而陳春萬想撈個實職,更加是做夢。因為他是個文盲。湘軍當年有很多這樣的人,沒讀書但會打仗。”
陳春萬對當官這件事,徹底死了心。有一天在街上隨意逛蕩,碰上了守山先生,就要他給算個八字,看個相。
陳春萬無所謂,算就算吧。結果守山先生一算,望了他一眼,說:恭喜先生,你可官至正二品。
陳春萬仰天長嘯,笑完,一腳踢翻守山先生的卦攤,罵道:早點離開這里,下次讓我看見,一刀剁了你。
結果,不到一年,陳春萬真的被朝廷任命正二品掛印總兵。這個官有多大呢?雖然沒有左宗棠職務大,但不受左宗棠節制,可直接向皇帝專折奏事。
這任命下達后,不僅所有的人吃驚,連陳春萬自己也不理解。他到處尋找守山先生,幾年后才尋到。
大家對守山先生看相不關心了,追問陳春萬到底是什么原因當上了正二品。
我繼續介紹:為了安撫這一大批有名無實的掛名將軍們,朝廷每年都要在下面推薦一批人,從中解決幾個實職。
排在前面一頁的是重點對象,排在后面的都是陪襯。同治皇帝拿著花名冊一翻,正翻到后面幾頁,結果提起朱筆,有一滴朱紅正好滴在陳春萬名字上,于是將錯就錯,讓陳春萬當上了肅州鎮(今酒泉)掛印總兵。
眾人一齊驚嘆,說守山先生真是厲害。于是,對南溪也十分崇拜起來。紛紛要求,等會請他算個命。
這時,服務員彎腰對陳總附耳幾句。陳總站起:“師父師母小麗,南溪先生,請入席。”
大家步入餐廳。里面站滿了一排服務員。見大家進來,移動椅子,讓大家入座。
本來餐桌上,采用的是單主人制,擺好了座位牌。但陳總一定要尊師父坐一號位,就變成了雙主人制。
座次重新調整。好在大家都懂規矩,一會兒就坐好了。
酒宴都是先喝湯,服務員端上第一道大湯,報菜名“冬陰功湯”。然后服務員給大家舀湯。
陳總向師父介紹:“酒店引進了一個在泰國工作過的廚師,這湯就是新廚師做的,名字叫TOW yUm,翻譯成中文就叫‘冬陰功湯’,用檸檬葉、香茅、大蝦等制作而成,口味酸辣,十分開胃。”
師父喝了一口,說:“好湯,微酸微辣,開胃開心。”
接下來是上主菜。
第一道菜是干燜大蝦,第二道,文思豆腐、第三道,松鼠鱖魚。三道菜上桌,陳總站起來舉杯,說道:
“歡迎師父一家,南溪先生蒞臨旭日,這是旭日之幸,友生之幸,在座諸位之幸,干杯!”
接下來上白切雞、紅燒獅子頭、佛跳墻、北京烤鴨、東坡肉、魚香肉絲、開水白菜。
師父笑道:“陳總太客氣了,按國宴2號菜單接待。”
一聽這話,陳總就知道師父見過世面,不再向他介紹菜品了。席間大家敬師父的酒,他也只象征性地抿一口,
陳總又談到百鳥湖的開發,重點說了我斬蛇,然后眾蛇渡江而退。
師父臉色頓時凝重,對陳總道:“山紅對旭日真是忠心耿耿啊,為了你的事業,他自廢武功。”
陳總和眾人大為不解,忙問這是……
師父解釋說:不斬頭蛇,蛇不會退出島上。斬了蛇,他以后就再也不能呼蛇了。學呼蛇術時,他曾發過誓。
陳總一聽,盯著我,青箬、曉霞也半天合不攏嘴。老蕭嘆道:“其他武功可廢,這個廢了,太可惜啊。”
陳總端起酒:“我們旭日各位,一起敬忠心耿耿的山紅。”
喝完這杯,我對師父笑道:“城里蛇少,再說,跟著陳總蕭總這些高階人士,我再玩蛇,檔次也太低了。所以,我是自主廢功。”
師父笑道:“這句話說得好。”
大家一齊稱贊我們是天下最好的師徒。
席間喝酒,十分文明,喝完一瓶,就開始吃飯。
師父在酒店桌上,確實有了大師風范,一言一行,又回到了悠然居的狀態。與上海時,已判若兩人。
尊敬的師父啊,這才是您原本的樣子,我心里想,等會要打個電話給我姐夫,請他把偉人的那首詩寫成一幅書法作品,送給師父。
飯后,青箬向陳總提了一個要求,能不能留下來聽聽,老總與大師們的“高峰論壇”。
陳總雙手一攤:“行,我們沒什么秘密。”
我知道他們想找師父測字,找南溪算命。
我走到小會客廳,給我姐夫打電話,叫他把一首七律寫成作品,我只記得其中幾句,具體要他到網上搜一搜。
我念起記得的四句:風起綠州吹浪去,雨從青野上山來,尊前談笑人依舊,域外雞蟲事可哀。
我姐夫說:“知道,馬上就寫。”
到了大客廳,大家正在閑聊。我知道青箬和曉霞的心思,便說:“要服務員開隔壁的房間,請常大師給你們去算命。”
老蕭也聽出我的話音,他們四人出去了。
陳總起身,師父也起身。他們去了小會客室。我過去給他們泡茶。陳總竟然說:“山紅,你也坐這邊。”
一聽這句,我就知道陳總找師父,并沒有什么私密事。
三人坐下,陳總寫了一個“寧”字。請師父給他分析一下。
師父問:“分析哪一方面?”
陳總說:“山紅不是外人,您隨意說。就字論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