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工作室,依帆陪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坐在那兒。年輕人一直低著頭,依帆叫了他兩聲,他抬起頭,朝我笑笑。
我朝依帆揮揮手,他走了。
心情還沒有平靜,我坐在那兒,腦海里還在想,小林以后不再理我了?她真的傷透了心?她會覺得我說的都是托詞,假話、假話、假話?
“萬老師,您真忙。”
我突然打了一個激靈,我的對面還坐著一個人呢。
“對不起,有點事,讓你久等了。”
“我是張老師介紹過來的,姓劉,他說和你談一次心,心都明堂了,說你站得高,看得遠,分析得讓人折服。”
我的心里回暖了一些,證明張老師聽進去了。仔細打量對方,留著寸頭,方臉,厚嘴唇。內穿白襯衣,外著一件薄薄的黑西裝。眼睛里放出一種非常崇拜的光芒。
我的心顫了一下,我連自己的感情問題都處理不好,但是,在他的心里像一尊神。我調動了一下坐姿,給他加了點茶水。
“別太夸張,張老師的話,對我來說是一種鼓勵。看上去你才參加工作,肯定比我小,叫你劉老弟吧,我們敞開心扉,你有什么心理困惑,大膽說出來,我呢,盡量幫你找找根源。”
“你叫我小劉吧,你是大師。”
“小劉就小劉,名字只是個代號。”
小劉苦笑了一下:“我從農村讀書出來的,現在一個機關單位上班,年輕人總想求上進,工作也很努力,可是領導就是不喜歡我。想請教怎么搞好與領導的關系。”
“你要講講具體事情,我才好給你分析。”
“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事,有一次,來了位市領導,聽取我們單位的匯報。稿子是我寫的,我們領導對著稿子念,市領導打斷他,問了一個具體的數字,我們領導答不上來,望了一眼我。我也不知道。這次以后,每次我和他打招呼,他要理不理。總是青鐵著臉。”
“應該不止一次,還有,你都說出來。”
“還有一次,也是我們單位領導陪上級領導用餐,我排座位時,放錯了一個人座位牌,領導當場就質問我,工作了一年,怎么排個座位都排不清楚。”
“你搞辦公室,這是你應備的知識,你怎么排錯了?”
“因為是周末,領導帶了一年輕女子來休閑,我想那個女子應該只是個陪玩的。后來才知道是他娶的第二任妻子。”
“你的領導沒告訴你嗎?”
“沒特意叮囑,但他對年輕女子很尊重,很客氣,我當時也沒想那么多。”
“這就是你的錯誤,你既然吃了這碗飯,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辦公室就是個導演部門,主任是導演,你是助理導演,領導只是按你們導演的腳本,出來演演戲。”
“這樣啊?”
“對,這些事,說明你工作不過細。他還在機關工作,如果讓你到民營企業去工作,三天就會解聘你。”
“為什么?”
“比如,企業要注冊一個新商標,你是法務處的工作人員,交你去辦。領導只要結果。至于商標在哪兒辦,具體經辦人是誰,好不好打交道,沒有人告訴你。
你打聽到了具體經辦人,他臉色不好,辦的過程困難重重,單位也不會管。所以,你要打聽具體經辦人有什么愛好,正面進攻不行,你就要打聽他妻子好不好打交道,你找不上他妻子,你就找他姨妹子……”
“啊,要這樣啊。”
“我沒有說半句假話,我表哥就在民營企業工作,這些都是他親口我說的。”
小劉臉都白了。
我說:“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有一位大學畢業生的小伙子,應聘到一家著名的大公司,在公關部當一名小職員。公司有一個新廠要奠基。整個奠基儀式的現場舞臺布置,包括音響、司儀、燃放禮花,現場剪彩等等,都由公關部負責。
小伙子才參加工作,主要負責音響這一塊,但他特別細心,下了班就騎著自行車去了好幾次現場,想想自己要如何做,才能保證萬無一失。他把該想到的細節都想了一遍。
原定八個人剪彩。奠基那天早上,接到市領導秘書的電話,市領導要乘機去北京,來不成了。那么,就只有七個人剪彩。
萬事俱備,就等著十點過八分舉行剪彩儀式,十點整,公司董事長突然接到秘書電話,說:領導已經趕過來剪彩了。
“為什么突然過來了呢?”小劉問道。
“因為機場宣布飛機將晚點一個小時才能起飛,而機場與奠基的工地不過十分鐘的路程,所以,領導與其在機場呆著,不如來剪彩,一是表示對企業的支持,二是反正這段時間也是空著。”
“哦。”他點了點頭。
我繼續敘述:
突然接到這個電話,一時讓公關部手忙腳亂。因為早上已與秘書再三確認領導不來,所以,公關部只帶了七把剪刀,工地又在荒山野嶺,根本就沒有商店。即使有商店也沒用,這些剪刀是特制。派人回去討,又一時又來不及,領導馬上就到了。他的時間很金貴。
這個時候,小伙子不慌不忙,說他多帶了一把剪刀。一年后,這個小伙子就做到了公關部副部長,三年后,做到了部長。
敘述到這兒,我對小劉說道:“這就是《多帶一把剪刀》的故事,不是我想出來的,是一個真實企業培訓案例。所以,如果你有“多帶一把剪刀”的思維方式,干一行,愛一行,鉆研一行,你就不會失誤,領導一定會喜歡你。”
他聽了,說道:“萬老師,聽你一次夜談,我真是茅塞頓開。你講得太好了。”
“不是我講得太好,是你還像在學校一樣,有點時間就上網打游戲,人生可不是什么虛擬世界,真實、而且競爭激烈。”
他張大著嘴,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愛上網打游戲?”
“我進門的時候,依帆叫了你兩聲,你才站起來和我打招呼。”
他滿臉通紅。
小劉走了,我坐在那兒,給小林發了一條消息:“安全到家了吧?”
那邊好久才回道:“這世界很安靜,不復雜。”
我五味雜陳,不知該和她聊些什么。
我想,我一定要問問師父,他有沒有將蘭心許配給我的意圖。
就算腆著臉,不要面子,也要問一問。
一會兒,我還是沒有勇氣,想了想,我不能去問,要托一個人……誰呢?想了半天,我一拍大腿:對,石哥,這是一個最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