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前提緊要就說完了,我繼續說了啊。”
逸塵見兩位友人接受了那段往事,便回歸正題。
“這個擴展模塊,命名為【模擬宇宙:理想國】。
顧名思義,它將在模擬宇宙中,基于我當年那未完成的計劃數據,構建并運行一個……我當初所設想的、計劃得以完全實現的宇宙模型。”
他頓了頓,那并非向往,更像是一種純粹的、近乎殘酷的求知欲。
“說實話,即便我如今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知道,那不過是建立在虛妄之上的強制安寧,是剝奪了所有可能性與掙扎的‘幸福’……
但我依然想親眼見證一下,哪怕只是在虛擬之中,那個被我放棄的答案,最終會呈現出怎樣的光景。”
螺絲咕姆和黑塔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片刻后,黑塔率先輕輕笑了起來。
“理想國……哼,沒想到你這家伙,年輕時居然懷抱著如此……宏大的抱負。”
“如果那位執掌【秩序】的太一尚存于世,知曉了你這份杰作,說不定會感動得直接把神位拱手相讓呢。”
逸塵聞言,也哼笑了一聲,帶著點往事不堪回首的自嘲。
“說起來,當年在琢磨那個洗腦裝置之前,我還動過更離譜的念頭——想著要不要直接沖進【同協】希佩的體內,把被祂吞噬的太一給揪出來呢。”
黑塔:“……”
螺絲咕姆:“……”
兩位天才看他的眼神瞬間又變得極其不對勁。
這家伙……年輕的時候到底是什么規格的災害級存在?!
“總之,”
黑塔決定跳過這個讓她都覺得有點頭皮發麻的假設,強行將話題拉回正軌。
“我同意將這個【模擬宇宙:理想國】擴展模塊加入開發議程。在完全受控的模擬環境中,觀測這樣一個極端化的社會模型,其數據價值無可估量。”
她轉頭看向螺絲咕姆。
“螺絲,你怎么看?”
螺絲咕姆微微頷首。
“從純粹的學術與研究角度出發,這是一個極具吸引力且前所未有的課題。
在確保絕對安全隔離與多重倫理協議鎖定的前提下,見證并分析一個理論上的理想國形態,對于理解文明、秩序乃至生命本身的定義,都具有深遠意義。”
“況且,對于理想國的樣貌,想必……沒有人會不想親眼見證。”
三位天才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達成了共識。
“不過,逸塵你年輕時候居然真是個瘋子,這倒是令我沒想到。”
決定之后,黑塔一邊吃著蛋糕,一邊用叉子指著逸塵。
“看來你現在的這副德性,已經算是病情大幅好轉后的結果了。”
逸塵無所謂地聳聳肩。
“那個時候才剛滿二十歲沒多久,年輕氣盛,腦子里塞滿了各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和自以為是的正義,誤入歧途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誰年輕的時候沒想過要改變世界呢?只不過我的方式……稍微走了點極端而已。”
黑塔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連螺絲咕姆的機械面容上都似乎閃過一絲類似無奈的表情。
稍微走了點極端?這家伙對稍微這個詞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但無論如何,那段危險的過往已然揭開,并未影響他們對眼前這個好轉后的逸塵的認知,反而讓某些行為有了更清晰的解釋。
幾人又就其他一些學術話題閑聊片刻后,宴會廳內的燈光逐漸變幻,悠揚的舞曲響起,標志著宴會進入了輕松的舞會環節。
黑塔和螺絲咕姆對此類社交活動興致缺缺,他們從逸塵那里接收了關于【模擬宇宙:理想國】擴展裝置的初始數據包后,便起身離開了休息區。
逸塵獨自坐在原處,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又或許只是在享受這片刻的獨處。
就在這時,一道優雅的身影穿過人群,徑直向他走來。
那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性,穿著一襲貼合身線的深紫色長裙,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她頭上佩戴的、同樣色澤的輕薄頭紗。
她停在逸塵面前,微微欠身。
“您好,逸塵先生。”
“我名為黑天鵝。不知……能否有幸邀您共舞一曲?”
她的邀請直截了當,目光大膽地落在逸塵身上,仿佛早已認識他,又像是在觀察一件極其有趣的藏品。
逸塵抬起眼,看向這位不請自來的女士。
他并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好整以暇地問道。
“黑天鵝小姐……真是獨特的名字。我們似乎……并非舊識?”
黑天鵝微微一笑,頭紗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或許并非舊識,但我對逸塵先生您……可是神交已久。您的故事,非常精彩。”
“一支舞的時間,或許能讓我們彼此……有更深的了解?”
逸塵看著她伸出的、戴著精致手套的手,又看了看她那雙仿佛能窺見記憶深處的眼眸,最終,輕笑一聲,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既然美麗的女士相邀,豈有拒絕之理?”
他順勢站起身,與黑天鵝一同走向舞池。
一個憶者,有意思,正好對當年的事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