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進嘴里。甜膩的湯汁在舌尖化開,卻嘗不出絲毫的美味,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從心底蔓延開來。她放下筷子,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的路燈亮起,昏黃的光線照亮了過往的行人。
手機突然響了,是兒子周宇航打來的。蘇晚晴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語氣,接起電話:“宇航,怎么這么晚打電話?”
“媽,我剛下班,爸回來了嗎?”周宇航的聲音帶著年輕人的爽朗,“我今天碰到爸公司的一個老員工,說爸最近很少去公司,天天往城西跑,你知道這事嗎?”
蘇晚晴的心猛地一沉:“城西?他去城西干什么?”
“不清楚,那老員工說漏嘴就趕緊打住了。”周宇航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媽,你最近別太遷就我爸了,他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說,我馬上回去。”
“沒事,可能是談業務吧。”蘇晚晴下意識地替周建明辯解,可心里的疑慮卻越來越重,“你剛下班,趕緊回去休息,不用惦記家里。”
掛了電話,蘇晚晴靠在窗邊,夜風微涼,吹得她心里一陣發寒。城西……她想起前幾天,周建明的手機落在家里,有個備注為“柳姐”的人發來一條短信:“城西的房子我收拾好了,等你過來。”當時她以為是客戶,沒太在意,現在想來,卻覺得處處都是破綻。
臥室的燈熄滅了,周建明應該已經睡了。蘇晚晴走到客廳,收拾起餐桌上的碗筷,放進水槽里。水流嘩嘩地響,沖刷著碗碟上的油污,也像是在沖刷她心里那些自欺欺人的念頭。她知道,有些事情,或許已經不是“忙”或者“應酬”能解釋的了。
洗完碗,她擦干手,走到陽臺。陽臺上種著幾盆她喜歡的梔子花,開得正盛,香氣清新。她伸手摸了摸花瓣,冰涼的觸感讓她清醒了幾分。三十年的婚姻,就像這梔子花,看似潔白無瑕,可一旦生了蟲,若不及時處理,就會慢慢腐爛。
她抬頭看向夜空,月亮被云層遮住,只有幾顆星星在微弱地閃爍。明天,她要去城西看看。不是為了查崗,而是為了給自己這三十年的婚姻,一個明確的答案。她不想再像這樣,在猜疑和自我安慰中,消耗自己的余生。
回到客廳,她關掉電視,屋子里重新恢復了寂靜。墻上的掛鐘滴答作響,像是在倒計時,提醒著她,有些夢,該醒了。她走到沙發前,拿起周建明扔在上面的西裝外套,仔細聞了聞,那股甜膩的玫瑰香水味,還在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
蘇晚晴抱著那件外套,緩緩坐在沙發上。月光從窗外透進來,照在她的臉上,映出眼角的細紋,也映出她眼底漸漸清晰的決絕。她知道,從今晚開始,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但無論未來是什么樣子,她都要為自己活一次,不再做那個只圍著丈夫和家庭轉的蘇晚晴,而是做回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英語教師,做回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