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縣領導來報喜之后,沈父、沈母和沈予才才終于意識到,如今的沈予歡早已今非昔比,心中的震撼,一時難以言喻。
縣領導并不清楚他們家里的恩怨,不僅請求他們配合宣傳人員的工作,還希望他們能幫忙聯系上沈予歡。
沈父、沈母和沈予才哪知道沈予歡的聯系方式?最后還是去找了村長。
村長礙于縣領導的面子,終于把沈予歡的號碼跟地址給了縣領導,只是打過去卻始終無人接聽。
在教育系統工作的沈予才猶豫了兩天,最終收拾行李,和沈父沈母一道準備上京。
基于以往和沈予歡的恩怨,他們本想先找沈予明。
可村長雖然礙于縣領導的面子給出了沈予歡的聯系地址,卻死活不肯透露沈予明的地址跟電話。
無奈之下,三人一下火車,便直奔沈予歡這里來了。
一路尋到家屬院門口,卻被守衛攔了下來。
“請在這里登記信息,我們需要向謝團長和沈醫生核實,”守衛客客氣氣地遞過登記本。
還要核實?
沈母小心翼翼地問:“是怎么個核實法?”
“打電話核實,”守衛和氣地解釋,“謝團長家裝了電話,直接打過去問一聲就行。”
“意思是……得他們同意了,我們才能進去?”
“是的。”
沈家三人心里齊齊咯噔一下。
他們原本打算直接出現在沈予歡面前,他們人都到了,礙于面子,沈予歡應該不至于轟他們出去。
可若是要先打電話核實,沈予歡萬一對守衛說不認識他們,那他們豈不是連大門都進不去?
守衛見他們神色異樣,原本因聽說他們是沈醫生的親人而熱情客氣的態度,也漸漸嚴肅起來。
他打量著三人,眼中升起懷疑。
為什么他們看起來這么心虛?
“……沒什么,就是沒想到你們這兒管理這么嚴格,”沈予才趕忙接過話,伸手拿過登記表,“我們登,我們馬上登記。”
他刷刷幾筆將幾個人的信息填好,交還給守衛。
守衛接過本子,又瞥了眼他們惴惴不安的神情,轉身準備去打電話。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語氣里透著毫不掩飾的厭煩:
“你們怎么在這兒?”
三人猛地回頭,只見沈予明和林珍珍帶著濤子、小花,還有沈二叔、沈二嬸、沈予糧一家,從遠處走來。
“予明?”沈母認出走在最前頭的人,臉上頓時一喜,而后腳步不由停住,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小兒子。
她跟沈父基因本就不差,三兄妹五官都生得周正,皮膚也都是曬不黑的白。
即便從前沈予明在鄉下干農活,農忙時暴曬脫皮,沒過多久也能白回來。
只是那時的他太過瘦削,加上每天起早貪黑,眼里總是黯淡無光,衣服灰撲撲地打著補丁,人也顧不上收拾,在人群里并不起眼。
可眼前的沈予明……
他今天其實穿得也并不隆重,甚至算得上隨意,普通的T恤搭配中褲,很休閑很隨意,可比起從前,實在好上太多。
人明顯也壯實了,個子顯得更高,渾身透著股扎實的勁道。
最不同的是他的精神氣,整個人看起來陽光挺拔,走在街上,都很難不讓人多看兩眼。
怎么會變化這么大?
不僅沈母注意到了,沈父和沈予才注意到他們的變化時,也怔在原地。
除了沈予明,其他人的變化也一樣明顯。
其中,又以林珍珍最為突出。
她五官頂多只能算是清秀,從前在村里時瘦得像根竹竿,皮膚曬得黝黑,根本沒什么氣質可言,在村子里的時候,還常有人說她和沈予明并不般配。
可眼前的林珍珍,雖不說皮膚多么白皙,卻顯然化了淡妝,氣血飽滿,膚色勻凈。
她身上的衣裳樣式新穎,襯得人氣質婉約大方。
如果說沈予明是從窮小子變成了家境殷實的青年,那林珍珍簡直稱得上脫胎換骨。
如果不是她走在沈予明身邊,眉目間還能看出從前影子,沈父沈母和沈予才若是在大街上遇見,恐怕第一眼都認不出來她!
同行的沈予糧變化和沈予明相近。
而更讓三人詫異的,是沈二叔和沈二嬸。
沈二叔沈二嬸來京的時間不算長,可人也胖了些,穿上了新衣服,精氣神也跟著容光煥發了一半
尤其是沈二嬸,手腕上戴了只鐲子,手里還挎著個皮包,耳朵上竟然還戴了金耳環!!
三人太震撼了,直到注意到沈予明眉頭越擰越緊,他們才如夢初醒。
沈母頓時堆起笑容,猶如尋常慈母見到久別兒子一般,親熱地迎上去:“予明!太好了,可算找到你們了!你們不知道,我們這趟來京市找你們費了多大勁……快讓媽看看,哎喲,長壯了啊,瞧這胳膊……”
說著便伸手想去捏沈予明結實的手臂,沈予明卻下意識向后一退,沈母的手僵在半空,氣氛瞬間尷尬起來。
……沈予才和沈予明雖是親兄弟,可沈予才從小得父母偏愛,在城里有一份體面工作,向來是人群焦點。
每次回鄉與沈予明站在一起,旁人的目光總是落在他身上,這也讓他對這個弟弟始終帶著幾分優越。
如今見到沈予明的模樣,沈予才心中五味雜陳,腦子正亂著,忽見沈予明躲開母親,眉頭一蹙,從前在家那套兄長的架子便不自覺端了出來,呵斥道:
“沈予明,你躲媽干什么?難不成現在過得好了,連爸媽都不認了?”
只是話音剛落,他心頭便是一沉,壞了——
果然,沈予明似笑非笑地掃他一眼:“我還沒說話,你就知道我是因為過得好才不認爸媽?難道你們就是聽說我們過好了,才特地找來的?”
沈予才像是被戳中什么似的,臉色頓時難看:“我們沒這么想……”
“呵~”一旁的林珍珍忽然發出一聲極其譏誚的冷笑。
沈父沈母和沈予才臉色愈發僵硬。
若是從前,沈母早該沖上去和林珍珍撕扯了,可如今看著脫胎換骨、自帶氣場的林珍珍,再望向眼神冰冷看他們如看有過節的陌生人般的沈予明,她竟沒敢發作,底氣很不足的爭辯:“我們……我們就是來看看你們。”
“對,你們過年也沒回去,這么久也沒給家里捎個信、打個電話,我們擔心你們出事,才想著過來看看的,沒想那么多……”沈父也訕訕地接話。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