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山聞言很是意外。
沈予歡夫家的家庭背景他略有耳聞,這兩天她展現出來的醫學天賦和她謙虛中又自帶一股仿佛無所不能的自信的氣質……她還能有事情求到他啊?
趙忠山頓時來了興趣:“什么事?你說,只要你說,叔能給你辦得到的,一定給你辦!”
沈予歡很靈敏地察覺他自稱了“叔”,她立刻親昵地說:“趙叔,您不用緊張,我想讓您幫忙的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跟您借一些書看。”
一聲“叔”頓時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就變得親近起來。
趙忠山滿意地咧嘴笑起來,他純粹就是欣賞和喜歡沈予歡這樣的年輕人。
不過:“你要借書?借什么書?”
他有什么書可以借給她的?
年輕人愛看的小說和詩詞歌賦,他不愛看,肯定是沒有的,他平常看得最多的就是醫學方面的書。
但他不學中醫,肯定沒有中醫方面的書,西醫,沈予歡又不是西醫……
“就是醫學方面的書,”沈予歡說:“我想找您借幾本西醫方面的書。”
其實她想借書,也不一定非要來找趙忠山,去京市圖書館借相比起來,那里的書更加豐富全面,但是她需要有個人知道她“學”西醫了。
“你要西醫方面的書干什么?”趙忠山說完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沈予歡:“你想要學西醫?”
沈予歡語氣自然坦誠:“是啊……是這樣的。馬春風的情況雖然暫時穩定了,但基礎太差,后續治療中西醫能結合是最好的,雖然有您或者也可以找其他肝膽科的專家來,但是我現在是她的主治醫生,我要是能懂一些西醫知識,也能更好地治療馬春風!”
“更何況,”沈予歡在趙忠山一臉復雜的神色中,接著說道:“我不只是對中醫有興趣,我對中西醫都十分感興趣,因為之前受成長環境條件限制,我能找到的西醫方面的書籍比較少,現在有機會,還是想要撿起來,系統地學習學習。”
趙忠山:“……”這姑娘,眼界開闊,不囿于門戶之見,是真的想把病人治好,這份胸襟和務實的態度……他自愧不如!
“但是,”趙忠山欣賞沈予歡這勤學好問的態度,但還是說:“你現在除了要兼顧中醫那邊,還得顧著馬春風這邊,你能兼顧得過來嗎?”
“應該可以,”沈予歡說:“反正可不可以先借回去再說,我要是真心想學,見縫插針我都會學的。”
趙忠山越發欣賞沈予歡,臉上露出由衷的笑容:“哈哈哈,你說的倒是對的,只要想學,總會擠出時間的!沒問題!你等一下,我這里就有幾本。”
說完,他從抽屜里拿出幾本看起來是有些年頭了、但保管得很好的書,這些書是他專門拿過來休息時間看的:
“你先把這幾本拿回去,我家里還有更多,我回頭給你帶來。有什么不懂的就問我,我不懂中醫,但是西醫應該還是有資格指導一下你的。”
“哈哈哈哈好,謝謝趙叔!”沈予歡笑著從他手里接過那幾本書。
等沈予歡抱著書離開后,趙忠山目送沈予歡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未消:“學貫中西,不驕不躁,這份心性,難得,太難得了!”
……
事實上,沈予歡每天能忙的事情比趙忠山以為的要多得多。
看病、看書,她還要寫書,每天回去還得做飯吃,帶娃,好在看病對她來說并不難,看書她也有很扎實的基礎知識、寫書不用著急、小陽也很乖,不需要她怎么看,做飯也可做可不做,不想做就去食堂打包……
她還是能比較自由地安排自己的時間的,日子過得充實但不忙碌。
眨眼,半個月就過去了。
謝廷川每天忙碌之余,并沒有忘了那幾只老鼠。
老鼠的傷口早已徹底愈合,現在大半個月過去,那傷口幾乎已經難以辨認,看起來就像是根本沒受過傷一樣。
精神頭更是沒有問題,活蹦亂跳。
此刻,謝廷川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面前攤開的是他清晰記錄的老鼠從劃開傷口到涂藥、快速收斂、基本愈合、直至僅剩需要很仔細才能看得到的淡痕的觀察日志,上面還詳細地標注了日期、時間、傷口狀態和老鼠的精神狀況。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深邃的眼神反復審視著上面的文字。
足夠了!
謝廷川起身,動作利落地將日志整齊地裝入一個牛皮紙文件袋,走到角落,提起他從家里帶來的、裝著那三只健康活潑老鼠的小籠子,揣上沈予歡給他的創愈膏,大步流星地走出辦公室。
“團長?您要去哪里?”陳年看到他,連忙問道。
“軍區醫院。”
“好的。”
軍區醫院。
謝廷川穿過長廊來到張寒松的辦公室,剛要敲門,面前的門就被打開了,一個年輕男人從里面出來,懷里還抱著一沓文件。
謝廷川后退了一步,給對方讓了一下。
那男人看到他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語氣尊敬客氣地說:“謝團長?您怎么來了?”
目光落在謝廷川手上裝著老鼠的籠子,為了防止老鼠偷跑,所以籠子的空隙很小,不湊近不太能看得出來里面裝了什么東西。
但是老鼠會叫,時不時就發出幾聲尖細的“吱吱吱”的聲音。
“我來找張主任,”謝廷川說,見他還不走,眉頭皺了一下,又往后退了一步。
王卓成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朝謝廷川笑了笑,沒有順著謝廷川讓出來的空間離開,而是自己后退了兩步,讓謝廷川先進。
謝廷川見狀不管他了,先敲了敲門。
張寒松正戴著老花鏡,伏案研究一份新藥的分子結構圖,他在謝廷川跟王卓成聊天的時候,就注意到來人了。
聞言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看到謝廷川,笑了起來:“之前一年到頭見不到你小子一回,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竟然來找了我兩次?這次又是因為什么事?”
張寒松還是比較了解謝廷川的,他就不是個無事會登三寶殿的人。
王卓成已經走了,謝廷川帶上了門,提著老鼠籠走了進來道:“張伯,我這次來依然是為了創愈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