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沖姜歌兒招手,她緩步走至老夫人身側(cè)。
“今日委屈你了。”
二人腳步漸漸遠去,裴婉言和齊夫人僵硬地愣在原地,面露難色。
眾人漸漸散去。
……
在陪裴老夫人說了些知心話后,姜歌兒回到了屋里,她滿眼疲憊,直至躺在榻上。
屋內(nèi)絲絲涼意驅(qū)散了陪老夫人閑逛時的那股燥熱感。
此時已是下午,柳春端著茶水走來,看見那茶,她便想到了晌午那事。
輕嘆了口氣,看來婚約之事,她需得快些解除為好,只是沒了婚約,她也沒了繼續(xù)待在裴府的理由…
思索間,她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榻上錦緞,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隨即想到了趙瑤對裴霄的心思,以及在山莊時生出的計謀,只是缺個好時候。
“姑娘,靈犀小姐來了。”柳春見自家姑娘愣神,緩聲出聲提醒。
姜歌兒猛地回神,這才發(fā)覺裴靈犀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面前。
“姐姐。”她念著衣角,沒了往日那般活潑,看向她的眼神中帶著小心翼翼和歉意。
她嗓音低低的:“若不是我說讓你莫要吃那食物,你也不會惹上麻煩。”
姜歌兒對她卻并無責(zé)怪之意,一來裴靈犀從始至終未想害自己,二來不管自己吃與不吃,裴婉言若想害自己總是能鉆到空隙的。
姜歌兒沖她安撫地勾了勾唇:“我并未怪罪你。”
“只是不知你當(dāng)初為何提醒我不要碰她送的吃食?”
都到這個地步了裴靈犀也不再隱瞞,她落坐姜歌兒身邊,拉著臉嘆了口氣:“因為兒時我剛與她接觸時,也覺她是個可深交的朋友,直到她瞧見我受祖母疼愛。”
“便心生妒忌,把瀉藥放吃食里送我,為此我腹瀉了三日,偶然間才知是她做的。”
“我怕姐姐也同我一般受苦便想著提醒,未料到…”
未料到她還是受苦了。
裴靈犀抬眼,手指放在桌面之上,眼底歉意更濃。
姜歌兒明白她未盡之言,伸手搭在她手上安撫地拍了拍。
在好一番安慰后,裴靈犀總算是安心的走了。
屋子里再次清靜起來,之后天愈發(fā)熱了,姜歌兒一連幾日除去陪老夫人后,便是窩在房中的躺椅上小歇。
天氣越熱她反而越發(fā)倦怠,覺似乎總睡不夠。
柳春輕手輕腳進來,見她還在睡覺,心下有些擔(dān)憂,卻也并未出聲打擾,她知自家姑娘這是累壞了。
她自己可能感覺不到,可身為她身邊丫鬟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自發(fā)覺趙府的算計后,她養(yǎng)神的日子是越來越少了。
時間悄然流逝,姜歌兒意識清醒時已然傍晚了。
她伸了個懶腰,起身活動頸骨時,柳春憂心忡忡地進來了。
她不解:“怎么愁眉苦臉的?”
柳春抿了抿唇:“姑娘…趙府那邊派嬤嬤來了,說是想你,要登門拜訪。”
她聲音頓了頓:“就在明日。”
姜歌兒一愣:“裴老夫人同意了?”
“嗯。”柳春點頭,她了然,也是,這等理由裴老夫人有什么可拒絕的,只是她實在不明白,姜燕找她還能有何事,自從那日撕破臉皮后,她不覺兩人還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
但老夫人既同意了,她也沒不愿見面的道理,若傳出去,定會說她目無長輩、不知尊卑。
次日,姜歌兒醒來不久,姜燕便帶著趙瑤登門了。
她是在裴府門口接的二人,隨后三人去裴老夫人那坐了片刻,便移步到院中。
姜歌兒和姜燕剛落座,趙瑤便借著要去茅房的理由走了。
“幾日未見,你倒是比剛來時精神頭好了不少。”
姜燕的嗓音淡淡的,沒有姜歌兒預(yù)估的那種刻薄樣。
她并未回應(yīng),只是讓柳春上了壺茶水。
姜燕抿了口,腰板挺直,那份長輩態(tài)度端了起來:“只是總住在裴府也不是個辦法,還是早些回來的好。”
姜歌兒動作停頓下,聲音冷了下來:“回去嫁給姑母的癡傻兒子嗎?”
她就知道姜燕今日來絕不只是想念拜訪而已。
姜燕微微抬眸,也不生氣,忽地笑了:“不然?你一屆孤女能嫁與我兒已是燒了高香!”
“哦對,忘與你說了,你表妹看上你那未婚夫婿了,聽聞那人對你表妹態(tài)度也不一般。”
她嘴角一撇,下巴抬得老高,那趾高氣揚的模樣頓時顯露。
“姑母這是何意?”
姜燕吹了口茶盞:“若你識相,早些解了婚約,入我趙府。”
另一邊。
趙瑤在裴府中瞎逛,哪有半分要去茅房的意思,她隨母親來裴府可不是為了跟那姜歌兒待著的。
上次裴公子對她的態(tài)度,讓她心生有望,回去便把這事與母親說了,若能攀上裴府,她們趙家便飛黃騰達了,別說把下派外縣的父親接回來,就是把姜歌兒趕出京城都不在話下。
而今日她是借著拜訪的理由偶遇裴霄來的,看看能不能讓兩人情感更進一步。
在路過裴府的花園時,一眼瞧見了坐在廊下的裴霄。
他蹙著眉,正為母親和妹妹被罰之事煩惱,在他看來自己母親和妹妹是萬萬做不出陷害人的事來,其中必有誤會。
“裴公子。”熟悉的甜膩嗓音忽地響起,他扭頭,瞧見緩步向自己走來的趙瑤。
“我今日隨母親來看望表姐,未想竟又遇裴公子。”
她語氣里帶著抹驚喜,可在裴霄眼中只覺太假。
從趙瑤深夜接近他開始,他便知這女人也是想攀附裴府而來。
允她接近是因她是趙府的人…
裴霄眼底飛快閃過什么,朝趙瑤露出抹溫和的笑來:“趙姑娘。”
趙瑤抬袖捂擋住唇角,哪還有平時那副傲慢勁兒。
“上次之事,我還未謝過裴公子。”
說罷,她向面前男人欠了欠身,卻在起身時,似是未站穩(wěn),一個踉蹌跌進了裴霄的懷中。
裴霄本能扶住她手臂,卻也驚得趙瑤慌忙起身,臉頰浮現(xiàn)抹羞澀的笑來:“抱歉,裴公子,我未站穩(wěn)。”
裴霄眼神暗了幾分,鼻間滿是她身上濃烈的香包味。
眼中厭惡一閃而過,卻依舊溫和道:“無事,不必介懷。”
“裴公子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