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婚受法律保護,尤其是現役軍人,離婚哪是那么容易的事?還得女方提?這更是胡鬧!”
王政委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那份報告,當著陸錚昀的面,刷刷刷幾筆,直接畫了個大大的紅叉。
然后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
“這份報告,駁回!”
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回旋的余地。
陸錚昀看著那個刺眼的紅叉,心里咯噔一下。
本該是失望的。
畢竟他答應了謝吟秋,要給她自由,要放她去飛。
可不知道為什么,在聽到駁回這兩個字的一瞬間。
他心底深處,某個隱秘的角落里,竟然涌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雀躍?
“政委,這……”陸錚昀面上還要裝作為難的樣子。
“這什么這!”王政委瞪了他一眼,語氣不容置疑。
“陸錚昀,這是命令!一年,至少維持婚姻狀態一年!這一年里,你給我好好過日子,把那個家給我撐起來!如果一年后,你們還是實在過不下去,到時候你再來找我,我親自給你們批!”
說到這,王政委語氣緩和了幾分,語重心長道:“錚昀啊,組織也是為了你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言禮那孩子也需要個媽。我看那姑娘不錯,既然來了,就好好處處,哪有舌頭不碰牙的?別動不動就喊離。”
陸錚昀沉默了片刻。
腦海里浮現出謝吟秋給言禮擦臉時的溫柔,還有她面對趙桂芬撒潑時的凌厲。
或許,政委說得對。
既然這是命令,那他就只能……服從了。
陸錚昀抬手敬禮,聲音依舊冷硬,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緊繃的嘴角松了幾分。
“是!服從命令!”
從師部出來,天色已經擦黑。
西北的夜來得晚,但一旦降臨,那就是鋪天蓋地的黑。
陸錚昀開著吉普車回到家屬院。
遠遠地,他就看見自家的窗戶里透出一抹暖黃色的燈光。
在這寂寥寒冷的夜色中,那點光亮顯得格外溫馨,像是某種無聲的指引。
那是他無數次夢回時渴望的場景。
老婆,孩子,熱炕頭。
以前那是奢望,現在……似乎觸手可及。
推開門,一股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
不是食堂那種大鍋飯的味道,而是帶著煙火氣的家常味。
屋里,謝吟秋正坐在桌邊,手里拿著一本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舊書在看。
陸言禮趴在另一頭,正握著鉛筆在紙上畫畫。
聽到開門聲,兩人同時抬起頭。
“爸爸!”
陸言禮眼睛一亮,跳下凳子就跑了過來。
陸錚昀彎腰,一把將孩子抱了起來。
謝吟秋合上書,站起身。
她的目光落在陸錚昀身上,帶著幾分探究,還有幾分期待。
“怎么樣?手續辦好了嗎?”
她開門見山,沒有絲毫寒暄。
在她看來,只要陸錚昀這個團長出馬,離婚這種事還不是分分鐘搞定?
陸錚昀把孩子放下,讓他自己去玩。
然后轉過身,面對著謝吟秋。
他摘下頭上的軍帽,掛在衣架上,動作慢條斯理,像是在醞釀著什么。
“那個……”
陸錚昀開口,聲音有些低沉。
“事情有點變化。”
謝吟秋心里那種不好的預感瞬間升騰起來:“什么變化?你反悔了?”
“不是我反悔。”
陸錚昀看著,心里那股子因為被駁回而產生的隱秘喜悅又冒了頭。
面上卻是一臉嚴肅,甚至帶了幾分無奈。
“是組織上不同意。”
“不同意?”謝吟秋瞪大了眼睛,音調拔高了幾度。
“為什么?婚姻自由,組織還能管這個?”
“這里是部隊,軍婚受保護。”
陸錚昀搬出了政委的那套說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政委說了,我剛執行完重大任務回來,現在正是晉升的關鍵時期。這個時候鬧離婚,影響不好,會被視為思想作風有問題。”
他頓了頓,觀察著謝吟秋的臉色,繼續加碼。
“而且,領導看了我的報告,非常生氣。說你大老遠來隨軍,我卻要趕你走,這是陳世美行為,堅決不批。”
謝吟秋:“……”
她千算萬算,算漏了一條!
她和陸錚昀是軍婚,是受約束的,她怎么把這一條給忘了呢!
“那……那怎么辦?難道就這么耗著?”謝吟秋有些急了。
她可是要搞科研的人,總不能真的在這大西北給這男人當一輩子家庭主婦吧?
陸錚昀看著她焦急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政委給了個期限。”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年。”
“一年?”
“對,至少維持婚姻狀態一年。”陸錚昀走近一步。
“一年后,如果你還是堅持要離,到時候風頭過了,我的晉升也穩定了,組織上就會批準。”
謝吟秋咬著下唇,腦子飛快地轉動著。
一年……
對于她來說,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她看了一眼正蹲在地上玩彈殼的小家伙,心里一軟。
要是現在就走了,這孩子指不定又要被那個極品大姨或者其他人怎么欺負。
“好,一年就一年!”
謝吟秋也是個爽快人,既然改變不了,那就接受。
她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陸錚昀,開始約法三章。
“但是這一年里,我們必須約法三章。”
陸錚昀挑眉:“你說。”
“第一,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分房睡,互不干涉私生活。”
謝吟秋伸出蔥白的手指。
“第二,你要負責解決你那個極品親戚的問題,我不想每天都在處理家斗。”
“第三,家用AA……也就是各出一半,但我沒工作,所以這一年的伙食費你全包,我負責做飯和帶孩子,算是抵扣。”
陸錚昀聽著這一條條清晰明確、甚至帶著點商業談判味道的條款。
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這女人,還真是半點虧都不肯吃。
不過,分房睡?
他看了一眼這狹小的兩居室。
除了這間堂屋,就只有里屋那一鋪大炕。
“其他我都沒意見。”
陸錚昀解開領口的風紀扣,露出一截性感的鎖骨,語氣玩味。
“但這分房睡,恐怕有點困難。”
“為什么?”
“因為這房子,統共就那一鋪炕。”
陸錚昀指了指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