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言語氣平靜,卻帶著冷意。
“是在永昌磚窯找到的。我們去時,明遠正與兩人纏斗,其中一人見我們來了,就跑了,幸好去的及時,明遠只是受了些皮外傷。”
若是再晚些去,只怕不知還會有什么事情發生。
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快扶二公子去院子里,找個大夫看看。”
陸霆點點頭,吩咐人扶著陸明遠回自己的院子。
等秦氏跟著陸明遠一塊兒離開后,陸瑾言走到江念念面前。
她看著他臉上的血跡,那點血,似乎為他本就俊美的臉龐,增減了幾分凄美。
“念念立大功了。”
他笑著,想伸手揉揉江念念的頭,卻發現自己指尖的臟污。
陸瑾言只好無奈的收回手。
“春桃,先帶世子妃回去吧,我已經吩咐廚房做了飯菜,用過后再歇息。”
聞言,春桃上前點頭,扶著江念念回去了。
江念念想問他為什么說是自己的功勞,但看陸瑾言面上的疲憊,她到底還是沒問出口來。
陸明遠剛經歷過生死,想來陸瑾言同陸霆有話要說吧。
廳內只剩陸霆與陸瑾言父子二人,燈火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頎長。
陸霆重新落座,手按在太師椅扶手上,聲音低沉如洪鐘。
“明遠既與人纏斗,可知對方身份?是劫財,還是……另有所圖?”
他久經沙場,一眼便看出此事絕非簡單的走失。
永昌磚窯偏僻荒涼,尋常劫匪怎會選在那般地方埋伏。
除非是明遠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走到那里躲藏起來。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明遠不是那種會主動招惹的人。
陸瑾言立在廳中,指尖的污漬尚未擦拭,眼底卻一片清明冷冽。
“兒子審問了被擒住的那人,對方嘴硬得很,只說是見二弟孤身一人,臨時起意想搶些財物。”
“但兒子瞧他的身手,步伐沉穩,出拳帶風,絕非市井無賴,倒像是受過專門訓練的。”
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他腰間藏著枚令牌,上面刻著的暗紋,倒像是東宮,只是被刻意磨去了大半,若不是兒子仔細檢查,險些遺漏。”
“東宮?”
陸霆心中發涼,聲音不由得拔高許多:“又是東宮!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他眉頭緊鎖,眼中閃過狠厲。
“前幾日就聽聞太子在暗中拉攏京中勛貴子弟,沒想到竟敢動到我定安侯府頭上!明遠性子單純,怕是被人當槍使了還不自知。”
陸霆眸色深沉,想起江念念方才的心聲。
陸明遠本會與東宮走得極近,最終牽連侯府。
如今看來,這一切的苗頭早已埋下,只是不知為何,這場意外提前了這么久。
“父親,此事絕不能聲張。”
陸瑾言見陸霆沉思,緩緩開口。
“東宮勢大,眼下我們沒有確鑿證據,貿然發難只會打草驚蛇。明遠剛脫險,侯府不宜再生事端。”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門外沉沉的夜色中:“而且,念念那邊……”、
提及江念念,他的語氣柔和了幾分。
“我知道,你們都能聽到念念的心聲。”
“她能知曉這些隱秘,本就異于常人。此事若是傳開,有心人定會追查她的來歷,屆時她怕是難以安寧。兒子懇請父親母親,暫時隱瞞,對外只說二弟是不慎在郊外迷路,遭遇了野獸襲擊。”
陸霆沉默良久,看著兒子眼中的護犢之意與考量,終究是點了點頭。
“你說得有理。念念這孩子……倒是個奇人。”
“說來,好像自從那日家宴過后,她便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的江念念,那真是恨不得大鬧侯府,把房頂都掀了。
陸霆怕不是忘了,若不是他能聽到江念念的心聲,光江念念那些個囂張跋扈的話,也跟從前沒什么兩樣。
“此事我會壓下,京兆府和五城兵馬司那邊,我會讓人打點好,絕不泄露半個字。只是明遠那邊,你需得好好開導,讓他看清東宮的真面目,莫要再被人蠱惑。”
“兒子明白。”
陸瑾言拱手應道。
“等明遠傷勢好些,我會找他談談。只是……”
他話鋒一轉:“念念說了,明玉的事情,同二房的陸芷瑤有關系,陸芷瑤心思深沉,怕是不會甘心如今的身份,我擔憂,她日后會給侯府帶來麻煩。”
陸霆冷哼一聲:“陸芷瑤那丫頭,自小就野心勃勃。她既想攀附東宮,便讓她去。只是要告誡府中之人,莫要與她走得太近,免得被牽連。”
他站起身,走到陸瑾言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瑾言,侯府以后就靠你了。念念是個有福之人,你要好好待她,莫要負了她。”
自從江念念變了,自己兒子的身子也一日比一日的好。
念念這孩子,還真有點兒說法。
陸瑾言心中一暖,頷首道:“兒子謹記父親教誨。”
……
此刻的江念念,正坐在自己的院中,看著桌上溫熱的飯菜,卻沒什么胃口。
【東宮的人竟然敢對陸明遠下手?這劇情也太跑偏了吧!】
她托著腮,心中滿是疑惑。
【難道是因為我改變了陸明玉的命運,所以蝴蝶效應引發了連鎖反應?這樣下去,侯府會不會真的被牽連?不行,我得想辦法避開這些坑,畢竟我還想活到大結局呢!】
【系統,你倒是出來給點提示啊!現在這情況,我該怎么辦?】
江念念在心里呼喚著系統,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拿起筷子,勉強夾了一口菜。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江念念抬頭望去。
只見陸瑾言走了進來,臉上的血跡已經擦拭干凈。
“怎么還沒吃飯?”
他走到桌邊坐下,聲音溫和:“是不是在擔心明遠?”
江念念點點頭,放下筷子:“他怎么樣了?沒什么大礙吧?”
“只是些皮外傷,不礙事。”
陸瑾言看著她擔憂的模樣,心中微動。
“今日之事,多虧了你,若不是你想起永昌廢窯的位置,我們怕是還找不到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