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油燈芯“噼啪”爆了個火花,林凡趴在桌上,用炭筆在紙上畫著歪歪扭扭的“織布稅階梯制”表格——貧戶減三成,中戶不變,富戶加兩成,盈余部分補貼貧戶購書。
“主人,你畫的格子像狗啃的。”清虛子飄在桌對面,半透明的手指戳著紙上的墨團,“這‘富戶’倆字,為啥比‘貧戶’大一圈?”
“這叫‘視覺壓迫’,懂不懂?”林凡頭也不抬,“讓富戶一看就覺得‘這稅加得合理’,貧戶看了覺得‘仙師偏心自己人’。”
清虛子似懂非懂,突然伸手抓過桌上的糖葫蘆簽子,在“富戶”二字上畫了個圈,又用袖子擦了擦,那兩個字竟真的變小了一圈。
林凡愣住了:“你又解鎖新技能了?”
清虛子得意地晃了晃簽子(半透明的簽子穿過他的手,像穿過空氣):“剛才‘餓’的時候,順便‘吃’了點桌子上的墨氣,好像能‘改’點小東西。”
林凡摸著下巴笑了。這貨吞負面情緒之余,居然還能“消化”墨水、顏料這類“無屬性物質”,看來離“實體化”不遠了。他正想夸兩句,門外突然傳來“咚咚”的砸門聲。
“林仙師!不好了!”是王二麻子的聲音,帶著哭腔,“張老財帶著幾個護院堵了村口,說您‘妖言惑眾’,要砸您的‘仙師招牌’!”
林凡心里一沉。張老財是青陽縣最大的布商,富甲一方,手下護院都是從邊軍退役的悍卒。他原以為“織布稅階梯制”能讓富戶“劫富濟貧”的名義下得利,沒想到對方直接動手了。
“清虛子,換衣服。”林凡抓起桌上的藍布衫套上,又把元神仙鏡碎片塞進懷里,“走,會會這位‘張財神’。”
……
村口的曬谷場上,張老財叉著腰站在石碾子上,五十來歲,腆著啤酒肚,山羊胡翹得能掛油瓶。他身后站著四個護院,手按在腰間的短刀上,虎視眈眈地盯著林凡。
“林仙師,”張老財皮笑肉不笑,“聽說您要給本老爺加稅?這青陽縣的布,十匹里有八匹是本老爺織的,您這一加,本老爺的布莊就得關門大吉啊!”
林凡用元神仙鏡碎片悄悄一掃——
【張老財:布商,無修為,內心OS:這窮小子懂個屁的織布!去年州府布價漲三成,我才賺了兩成,再加稅,老子不如改行賣炊餅!還有,他身邊那個飄著的鬼東西,看著就邪門……】
**(保住利潤)和恐懼(布莊倒閉、鬼東西報復)交織在一起。林凡笑了:“張老爺誤會了,林某加的不是‘稅’,是‘財氣流轉訣’。”
“財氣流轉訣?”張老財愣了一下。
“然也!”林凡走到石碾子前,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圈,“您想啊,富戶的錢像水,貧戶的錢像海綿。水多了會淹死莊稼,海綿干了就吸不住水。林某這‘訣’,就是把您多余的水,引到海綿里——貧戶有錢買布,您的布莊銷量自然上去,這叫‘良性循環’,仙法里叫‘財氣共享’!”
這套說辭半真半假,把“轉移支付”包裝成“仙法財氣流轉”,還結合了農耕比喻。張老財雖然沒讀過書,但做了三十年生意,一聽“銷量上去”眼睛就亮了。
“那……加兩成稅,銷量真能上去?”他狐疑地問。
“當然!”林凡胸有成竹,“您想想,貧戶以前買不起布,現在減稅了,手里有錢了,是不是得多買幾匹?您再加兩成稅,但銷量翻一番,里外里還是賺!”
其實林凡心里也沒底,但他賭張老財貪財勝過怕鬼。果然,張老財摸著山羊胡琢磨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成!本老爺就信你一回!不過……”他指了指林凡肩頭的清虛子,“這鬼東西得離我布莊遠點!”
清虛子突然開口:“我不吃布,只吃‘貪心’。”
張老財嚇得一哆嗦,差點從石碾子上摔下來。林凡趕緊打圓場:“張老爺放心,清虛子是我的‘護法’,只吞負面情緒,不傷人。”
“哼!”張老財臉色難看,“最好如此!不然本老爺請城隍廟的王道士來收拾你們!”
說完,他帶著護院揚長而去。王二麻子湊過來,擦著汗說:“林仙師,您剛才說的‘財氣流轉訣’,跟說書先生講的‘聚寶盆’似的,張老財居然信了?”
林凡笑了:“因為他只看得見‘利’,看不見‘理’。”
清虛子飄過來,指著張老財的背影說:“他剛才撒謊了,其實他怕的不是鬼,是‘銷量下降’。”
“你咋知道?”林凡問。
清虛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他撒謊時,心里冒黑氣,我‘吃’了一口,有點酸,像沒熟的李子。”
林凡徹底服了。這貨不僅能吞負面情緒,還能“品嘗”謊言的味道,簡直是行走的“測謊儀”。
……
安撫完張老財,林凡直奔縣學。縣學在縣城西北角,幾間破舊的瓦房,院子里雜草叢生,幾個穿粗布長衫的秀才正蹲在墻角曬太陽,見了林凡,眼神里滿是鄙夷。
“你就是那個‘林仙師’?”為首的秀才叫陳默,二十出頭,瘦得像根竹竿,據說連續三年落榜,“聽說你能用‘仙法’讓人考上舉人?”
林凡用元神仙鏡一掃——
【陳默:秀才,無修為,內心OS:這騙子要是真能讓我中舉,我把家里的《論語》吃了!要是騙我,我就揭穿他是‘騙子’!】
**(中舉)和恐懼(被揭穿)寫在臉上。林凡笑了:“陳秀才,林某不用‘仙法’讓你中舉,只用‘記憶宮殿法’讓你把經史子集背得滾瓜爛熟——至于能不能中舉,還得看你自己的‘悟性’。”
“記憶宮殿法?”另一個秀才嗤笑,“不就是死記硬背嗎?我們讀了十年圣賢書,還用你教?”
“錯!”林凡提高音量,“死記硬背是‘往腦子里塞石頭’,記憶宮殿法是‘在腦子里蓋房子’!比如背《論語》,你把‘學而時習之’放在大門,‘有朋自遠方來’放在客廳,‘人不知而不慍’放在書房……要用的時候,‘逛’一遍房子就拿出來了!”
這番話半是忽悠半是實話,陳默和秀才們聽得面面相覷。林凡趁熱打鐵:“林某選十名學子試點,半月后考核,背不出《論語》前十篇的,林某自廢修為(依舊沒修為)!”
“你本來就沒修為!”陳默小聲嘀咕,但眼神里多了幾分好奇。
清虛子突然飄到陳默面前,半透明的手指戳了戳他的太陽穴:“你這里,有個地方發霉了。”
陳默嚇得后退一步:“你……你說什么?”
“他說的是你腦子里‘死記硬背’的習慣,”林凡解釋,“時間長了,自然會‘發霉’。”
陳默臉色變了變,沒再說話。
……
當晚,縣學旁的空房里,10名被選中的學子(包括陳默)圍坐在一起。林凡用木炭在墻上畫了個簡易“宮殿”:大門是“學而篇”,客廳是“為政篇”,書房是“八佾篇”……每個房間里畫著對應的關鍵詞(比如“學而篇”畫個小孩讀書,“為政篇”畫個官員升堂)。
“現在,跟我一起‘逛宮殿’,”林凡閉上眼,“推開大門,看到小孩讀書,嘴里念‘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學子們半信半疑地跟著做。清虛子飄在房梁上,突然指著陳默說:“他走神了,在想‘要是考不上,回家怎么跟爹交代’。”
林凡睜開眼,走到陳默身邊,用樹枝在他手心里寫了個“靜”字:“心里默念‘靜’,把雜念當‘灰塵’,吹走就行。”
陳默試著照做,果然感覺腦子里清凈了不少。
半個時辰后,林凡讓大家復述《學而篇》。第一個學子磕磕巴巴背了三句,第二個背了五句,輪到陳默時,他深吸一口氣,竟一字不差地背完了全篇!
“你……你怎么做到的?”其他學子目瞪口呆。
陳默自己也懵了:“我也不知道,就感覺……那些句子自己‘跑’到我嘴邊了。”
清虛子飄下來,拍了拍陳默的肩膀(半透明的手掌穿過他的肩膀,像一陣涼風):“因為你把‘死文字’變成了‘活畫面’。”
林凡笑了。他知道,這“記憶宮殿法”成了。
……
離開縣學時,已是深夜。林凡摸著懷里的元神仙鏡碎片,感覺它比白天更燙了。清虛子飄在他身邊,突然說:“主人,它今天‘吃’了很多東西——張老財的貪心、陳默的焦慮、還有縣令的期待。”
“哦?”林凡問,“那你呢?吃了多少?”
清虛子掰著半透明的手指頭數:“張老財撒謊時的黑氣,陳默走神時的灰氣,還有……你畫宮殿時蹭在墻上的炭氣。”
林凡哈哈大笑:“那你豈不是今天的‘最大贏家’?”
清虛子也笑了(雖然沒有表情,但語氣輕快了許多):“嗯,飽了。”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林凡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突然覺得這個“忽悠修仙”的路,好像越走越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