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牽著家里唯一值錢的蘆花驢(其實是王寡婦借給他的,說“仙師進城得有排面”),清虛子飄在他肩頭,半透明的手指戳著驢耳朵玩。
“主人,驢叫起來像放屁。”清虛子突然說。
林凡差點從驢背上摔下來:“你懂什么!這叫‘仙驢啟程’,懂不懂?”
清虛子歪了歪頭(雖然半透明看不出五官,但能感覺到他在“思考”),從袖子里摸出顆野山楂扔進嘴里,“咔嚓”嚼得脆響:“那它放屁的時候,算不算‘仙屁’?”
“……”林凡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
縣城比青牛村熱鬧十倍。青石板路兩旁是掛著布幌的店鋪,挑夫扛著麻袋吆喝,幾個穿綢緞的公子哥搖著折扇從他們身邊走過,眼神輕蔑地掃過林凡的補丁衣裳。
“林仙師!這邊!”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林凡扭頭,看見王二麻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身后跟著兩個扛著禮盒的村民——正是上次說要把六歲閨女許給他的李鐵匠一家。
“二麻子?你怎么來了?”林凡驚訝地問。
“嗨!這不是縣太爺派人來請仙師嘛!”王二麻子抹了把汗,指著身后騎馬的皂隸,“那差役說,縣太爺親自寫了帖子,請您去縣衙議事!我這不,帶鄉親們湊了點土產——雞蛋、臘肉、還有二麻子珍藏的燒刀子!”
皂隸跳下馬,原本傲慢的表情在看清虛子時僵了一下。他見過林凡在村里“降服旱魃”,更聽說過“吞云怪”(其實是清虛子吞負面情緒時冒白氣)的傳聞,此刻見清虛子飄在林凡肩頭,半透明的身體里還隱約有山楂核的影子,腿肚子有點發軟。
“林……林仙師,”皂隸弓著腰遞上帖子,“縣太爺在縣衙等您,小的給您帶路。”
林凡接過帖子,上面寫著“恭請青牛村林仙師入衙議事”,字跡工整,末尾蓋著朱紅的縣印。他心里暗喜:這縣太爺倒是客氣,看來“林仙師”的名聲已經傳到城里了。
清虛子湊過來看帖子,突然指著“議事”二字說:“主人,‘議’字少了一點,是不是寫錯了?”
林凡仔細一看,果然,“議”字的言字旁右上角缺了個小點。他笑了:“這叫‘留白’,寓意‘事在人為’,懂不懂?”
清虛子似懂非懂,伸手在缺點的位置戳了戳,半透明的指尖竟真的“補”了個小點進去,帖子上的字跡瞬間變得完整。
皂隸看得目瞪口呆:“這……這是‘隔空改字’?仙師果然神通廣大!”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糟了,清虛子什么時候學會這手了?
……
縣衙比林凡想象的威嚴。朱紅色的大門上方掛著“青陽縣衙”的匾額,門口站著兩個挎刀的衙役,見了皂隸連忙躬身行禮。
穿過前院,來到后堂。堂上端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穿青色官袍,面容清瘦,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一看就是操勞過度。
“下官青陽縣令趙德昌,見過林仙師。”縣令起身拱手,態度恭敬。
林凡連忙還禮:“縣令大人客氣了,林某不過一介村夫,能為您效勞是榮幸。”
清虛子飄在他身后,偷偷用指尖戳了戳縣令的官帽。縣令渾然不覺,只是熱情地招呼:“仙師請坐!上茶!”
丫鬟端上茶來,林凡端起茶杯,用元神仙鏡碎片悄悄一掃——
【趙德昌:縣令,無修為,內心OS:這兩年織布稅壓得百姓怨聲載道,州府催繳又緊,再不想辦法,我這烏紗帽就要保不住了!還有縣學那幫酸秀才,十年沒出過一個舉人,文運低迷,上頭說我“教化不力”……唉,要是能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就好了!】
**(保住烏紗帽、提升政績)和恐懼(丟官、百姓不滿 )像兩團火,在縣令頭頂燒得正旺。林凡心里有了底:這單生意,穩了。
“縣令大人,”林凡放下茶杯,一臉凝重,“林某昨夜觀星,見您印堂發暗,此乃‘雙憂纏身’之兆。”
趙德昌臉色一變:“仙師明鑒!下官確實有兩樁煩心事——一是織布稅過重,百姓多有怨言;二是縣學文運低迷,學子屢試不第。”
“然也。”林凡點點頭,“此二者看似無關,實則同源——皆因‘氣脈不通’!”
“氣脈不通?”趙德昌皺眉。
“正是!”林凡站起身,走到堂中央,用竹筷在桌上畫了個圈,“織布稅重,百姓無余財購書習字,文脈自然斷絕;文運低迷,學子無榜樣激勵,織布時便少了‘匠心’,布匹質量下降,稅賦更難收……此為惡性循環!”
這套說辭是他現編的,把經濟問題和教育問題硬扯成“氣脈循環”,但配上元神仙鏡看到的“縣令焦慮”,竟顯得頭頭是道。
趙德昌聽得連連點頭:“仙師說得有理!那依您之見,該如何破解?”
“簡單!”林凡清了清嗓子,開始忽悠,“其一,推行‘織布稅階梯制’——貧戶減稅,富戶加稅,以有余補不足,此乃‘均貧富’仙法;其二,開設‘縣學文運班’,用‘記憶宮殿法’助學子背誦經史,再輔以‘科舉模擬考’,提升應試技巧,此乃‘開文竅’仙法!”
“記憶宮殿法?”趙德昌一臉茫然。
“此法源自上古‘神游太虛’之術。”林凡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讓學子將經史子集化作圖像,存入‘腦海宮殿’的不同房間,需用之時‘漫步其中’,便能信手拈來。林某當年在昆侖山修行時,曾用此法三月背完十萬卷道藏!”
其實“記憶宮殿法”是他大學時看TED演講學的,沒想到現在成了“仙法”。
趙德昌將信將疑:“此法當真有效?”
“大人可先選十名學子試點。”林凡胸有成竹,“半月之后,林某親自考核,若無效,林某自廢修為(其實他沒修為),永離青陽縣!”
清虛子突然飄到他身邊,小聲補充:“主人,你上次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次……算不算?”
林凡瞪了他一眼,清虛子立刻縮了回去,假裝研究桌上的茶杯。
趙德昌見狀,哈哈大笑:“好!仙師果然爽快!此事就這么定了!來人,擬文書,撥縣學旁空房一間,供仙師授課!”
“且慢。”林凡突然說,“還有一事——推行‘織布稅階梯制’,恐觸動富戶利益,下官需借您令牌一用,以‘縣令諭令’壓服宵小。”
趙德昌毫不猶豫地摘下腰間的玉牌遞給他:“仙師盡管拿去用!需要人手,盡管吩咐!”
林凡接過玉牌,心里樂開了花。這哪里是借令牌,分明是給了他“尚方寶劍”!
離開縣衙時,天色已晚。清虛子飄在前面,突然停住腳步,指著街角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說:“主人,他心里在罵縣太爺。”
林凡湊過去一看,果然,小販頭頂飄著:【這狗官又加稅,賣十串糖葫蘆才能交得起!】
“走,買串糖葫蘆。”林凡說。
清虛子眼睛一亮(雖然半透明看不到眼睛):“給我的?”
“不,給我的。”林凡買了兩串,遞給他一串,“獎勵你剛才提醒我。”
清虛子接過糖葫蘆,學著林凡的樣子咬了一口,半透明的臉上竟真的露出滿足的表情:“甜……”
林凡看著他,突然覺得這貨雖然貪吃又呆萌,但關鍵時刻還挺靠譜。
回到臨時住的客棧,林凡拿出元神仙鏡碎片,照了照自己——
【真實自我:林凡,無靈根,騙術LV4(中級忽悠進階),名聲:青陽縣“林仙師”,任務:解決織布稅 縣學文運】
頭頂的字樣不僅亮了,還多了個“縣衙認證”的金色小戳。
清虛子飄過來,指著鏡面上的饕餮獸首說:“主人,它好像更餓了。”
林凡摸了摸青銅片,笑了:“餓了好,吃飽了才有力氣陪我忽悠。”
他抬頭看向窗外的月亮,月光灑在客棧的瓦片上,泛著清冷的光。
明天,就該去會會那些富戶和酸秀才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