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吃痛地微微蹙眉,用力想要掙脫他的鉗制,臉上卻擺出一副茫然又無辜的表情。
“世子,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我只是心情有些煩悶,便獨自去前殿佛堂禮佛誦經。方才聽到這邊喧鬧,才過來看看。”
她目光轉向場內,適時地露出驚訝和關切的神色:“這是發生什么事了?雪妹妹她……怎么會這樣?”
她這番說辭合情合理,表情到位,讓人抓不到任何錯處。
秦森堯死死盯著她的眼睛,想從中找出破綻,卻只看到一片清澈的茫然。
難道……真的不是她?
只是巧合?
那個蠢貨自己摸錯房間?
可若不是她,她一個中了烈性合歡散的人,怎么可能安然無恙地去佛堂禮佛?
還如此鎮定自若?
秦森堯腦中一片混亂,既想不通關竅,更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質問。
他只能強壓怒火,“晚點我再跟你算賬。”
他現在先要保住雪兒的名聲。
他甩開云念的手,轉身對著圍觀的眾人,試圖強行平息事態:“好了好了。一場誤會,都散了。是這個賊子膽大包天,意圖行竊,驚擾舍妹。”
“本世子自會將他帶回去嚴加審問,絕不輕饒。雪兒與他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沒有發生,諸位請回吧。”
他只想盡快結束這場鬧劇。
然而,昌悅郡主豈會讓他如愿?
她好不容易抓到機會能狠狠踩秦佳雪一腳。
她嗤笑一聲,“世子這話說得可就輕巧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拉拉扯扯,衣衫不整。你一句‘誤會’、‘清清白白’就想糊弄過去?當我們都是三歲小孩嗎?”
她踱步到那跪著的男人面前,用腳尖踢了踢他。
“喂,你說,你是不是和里面的秦小姐早就相識?今晚是不是她約你前來私會的?”
她說著,又看向臉色煞白的秦佳雪,語帶譏諷:
“雪兒妹妹,你也別光顧著哭啊。若真是兩情相悅,盡管說出來,雖然你身份低微,但好歹也是王府養女,世子向來疼你,說不定就成全了你們這段良緣呢?”
秦佳雪被昌悅郡主一番搶白,又見眾人目光中的懷疑與鄙夷。
心知若坐實與這卑賤男人有私情的罪名,她這輩子就徹底毀了。
她眼珠子一轉,余光瞥見云念時,心生惡計。
她立刻哭得凄楚可憐。
“你胡說,我根本不認識這個男人,我聽得清清楚楚,他闖進來的時候,嘴里還含糊地喊著‘念兒’,‘念兒,我好想你’……”
她突然抬起頭,玉指猛地指向云念,對著跪地的男人質問,“你說,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你真正要找的人,是她,云念!”
這一指,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云念身上。
秦森堯先是一愣,隨即立刻領悟秦佳雪的意圖。
他立刻上前,一把狠狠抓住那男人的衣襟,將他半提起來,暗中使了個凌厲的眼色,厲聲喝道。
“說!是不是這么回事?你真正要私會的人,是不是云念?是不是你摸錯房間,才驚擾雪兒?”
那男人本就是秦森堯找來的地痞無賴,貪財怕死。
此刻被秦森堯兇狠的眼神一瞪,哪里還敢多想,立刻順著桿子往上爬,忙不迭地點頭。
“是是是,這位爺說得對。是小的糊涂,摸錯了門。小的要找的是云念小姐,是云念小姐約我來的。我跟這位雪小姐根本不認識。”
一時間,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云念。
云念心中冷笑連連。
這對狗男女,顛倒黑白、栽贓陷害的本事還真是如出一轍,真是夠不要臉的。
但她面上卻不露分毫,反而緩緩露出失望和難以置信的表情,仿佛被最親近的人背叛一般。
她輕輕搖頭,“雪妹妹怎能隨意攀咬?方才明明是你被人堵在房中,衣衫不整,與這陌生男子拉拉扯扯,這么多雙眼睛都看得清楚。如今事情敗露,你就想將這盆臟水扣到我頭上?”
她語氣一轉,帶著決絕:“若是如此,我云念也絕不任人污蔑清白。我這就去稟明父親,請他立時上書大理寺,將此案移交法辦。務必徹查清楚,還我一個公道。”
一聽說要驚動大理寺徹查,秦森堯心里頓時慌了神。
大理寺那群人可不是吃素的,萬一真查出點什么,牽扯出他才是幕后主使,那后果不堪設想。
他趕緊出聲阻攔,“胡鬧!此等家丑,豈可外揚?何須鬧到大理寺那般嚴重,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他目光死死盯住云念,試圖找回主動權,“云念,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清白的,那你就說說,你方才究竟去了何處?有何人能夠為你作證?”
云念聞言,簡直要氣笑了。
她環視一周,目光清亮,帶著諷刺:
“世子這話真是好沒道理。如今人贓并獲,被抓到與陌生男子幽會的人,是秦佳雪。你不去審問他們二人為何如此,不去查明這男人的來歷,卻三番兩次緊盯著我,咄咄逼人地要我自證去處?”
“這是何道理?莫非寧襄王府的規矩,就是受害者反而要自證清白,嫌疑之人卻可以高枕無憂嗎?”
秦佳雪見秦森堯被問住,立刻哭著幫腔,聲音柔弱卻字字誅心:“云念姐姐,你若是心中無鬼,為何不敢說出自己的去向?你是心虛了嗎?”
秦森堯覺得秦佳雪說得極有道理,立刻又有了底氣,“云念,本王世子再問你最后一次,你方才,到底去了哪里?!若無人能為你證明,就別怪本世子不念舊情!”
現場氣氛瞬間劍拔弩張,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云念身上。
云念看著秦森堯的嘴臉,心中一片冰冷。
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再次開口。
一個低沉威嚴的冷冽男聲,如同寒冰碎玉,清晰地自院門口傳來。
“本王不知,自家后院何時成了戲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