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后一名孩童臉上的紅斑退去,濟世醫館前的喧囂徹底化為了死寂,隨后爆發出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怒吼。
林澈手中的銀針,挑出的不僅僅是蠱蟲,更是回春堂周家那層偽善的人皮!
“周家!是周家害了我們!”
“他們往井里投毒,再賣高價藥,這是吃人血饅頭啊!”
“若是沒有林神醫,我們全家都要被害死!砸了回春堂!殺了周扒皮!”
憤怒的火焰在人群中瘋狂燃燒,原本圍攻濟世醫館的暴民,此刻調轉矛頭,一個個眼紅脖子粗,恨不得立刻沖去城北將周家大宅踏平。
“肅靜!”
一聲清冷的嬌喝,伴隨著凜冽的刀鳴,瞬間壓下了嘈雜的人聲。
柳清寒手按刀柄,帶著一隊殺氣騰騰的鎮妖衛,擋在了躁動的人群前方。
她雖然心中同樣對周家行徑感到不齒,但身為鎮妖司統領,必須維持城中秩序。
“私闖民宅,聚眾斗毆,按律當斬!”
柳清寒目光如電,掃視全場,直到人群稍稍冷靜,她才轉身看向林澈,眼中神色復雜。
此人醫術通神,心智更是妖孽。
他不僅解了全城之危,更是借力打力,將周家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林先生,此事非同小可。投毒養蠱,勾結邪教,這已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柳清寒沉聲道,“但我需要證據。僅憑先生一面之詞和這幾條蠱蟲,還定不了蘭陽第一豪族周家的罪。”
林澈聞言,淡淡一笑,隨手從懷中取出一枚從回春堂買來的清瘟丹,當眾捏碎。
“柳統領,這藥丸中有一味僵蠶粉,雖能暫時麻痹赤尸蟲的活性,讓癥狀看似好轉,實則是在以身飼蠱。”
“若非極其了解此蠱習性,絕配不出這種‘恰到好處’的假藥。”
“這,便是鐵證。”
說罷,他將藥粉隨手揚起,任由風吹散。
“至于抓人定罪,那是你們鎮妖司的事。林某只是個大夫,只管治病。”
林澈轉身,不再理會身后的紛擾,對著福伯吩咐道:“福伯,送客,關門。”
“是,少爺!”福伯挺直了腰桿,這一刻,他覺得自家少爺的身影無比高大。
濟世醫館的招牌,也從來沒有這么響亮過啊!
……
入夜,風起。
濟世醫館內一片寧靜。
后院臥房內,林澈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妹妹。
經過兩日的調養,林若雪的氣色紅潤了許多。
林澈伸手,輕輕撫平了妹妹微皺的眉頭。
“哥……”林若雪似有所感,迷迷糊糊地囈語,“別去……危險……”
“傻丫頭。”
林澈柔聲低語,眼中滿是寵溺,“哥不去,咱們怎么活?”
周家既然敢勾結邪教投毒,就已經觸碰了他的底線。
今日雖然破了周家的局,毀了他們的名聲,但依周通那老狐貍的性子,絕不會坐以待斃。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最好的防守,便是……斬草除根!
況且,妹妹后續治療所需的幾味大藥,如“百年血參”、“紫靈芝”,都在周家的庫房里。
不殺人,便拿不到藥。
林澈吹滅了燈火,走出房間。
夜色中,他脫去了那一身代表懸壺濟世的白衣,換上了一襲漆黑如墨的夜行衣。
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寒星般的眸子。
他將那盒玄鐵針纏在手腕之上,又從藥柜深處取出了幾瓶特制的藥粉——化尸散與**煙。
既然要殺,就要殺得干干凈凈。
“周家,你們欠我的,今晚連本帶利,一并還來。”
……
城北,周府。
雖然已是深夜,但周家大宅內依舊燈火通明,守衛比往日森嚴了數倍。
內堂之中,周通面色陰沉地來回踱步,地上滿是摔碎的瓷器碎片。
“該死!該死!”
“那林澈小兒,竟敢壞我大事!”
白日里的那一幕,讓周家百年的聲譽毀于一旦。
回春堂被憤怒的百姓砸了大半,若非他早已讓人轉移了財物,恐怕損失更加慘重。
“老爺,鎮妖司那邊似乎并沒有立刻動手的意思,柳清寒那娘們兒還是顧忌咱們背后的勢力的。”
管家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是自然!”周通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我周家每年往省城丹鼎宗外門送那么多孝敬,豈是白送的?”
“只要撐過這幾天,等上面的人來了,我定要那林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還有那濟世醫館,我要把他妹妹賣到最下賤的窯子里去!”
就在周通咬牙切齒地詛咒時,一道輕微的悶響突然從屋外傳來。
那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誰?!”
周通猛地轉頭,厲聲喝道。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緊接著,一股淡淡的甜香順著門縫飄了進來。
“不好!有毒!”
周通臉色大變,他畢竟是老江湖,又是藥行出身,瞬間反應過來,屏住呼吸,一掌拍向房門。
砰!
厚實的紅木門板應聲而碎。
然而,門外的景象卻讓周通瞳孔猛地一縮。
只見原本守在院中的十幾名煉骨境護院,此刻竟然全部悄無聲息地倒在地上,每個人的喉嚨處,都插著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
鮮血未流,人已斷氣。
一擊必殺!
而在那滿地的尸體中間,一道修長的黑影正負手而立,夜風吹動他的衣擺,宛如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
“周家主,別來無恙。”
那黑影緩緩抬頭,露出一雙冰冷淡漠的眼睛。
“你……你是林澈?!”
周通驚駭欲絕,指著林澈的手指都在顫抖,“你……你怎么可能有這種身手?!你只是個大夫!”
他無法相信,那個平日里溫文爾雅、只會抓藥問診的年輕人,竟然能在無聲無息間,屠盡他周家的精銳護院!
“大夫?”
林澈輕笑一聲,笑聲中透著刺骨的寒意。
他抬起手,指尖捻著一枚泛著幽光的玄鐵針。
“大夫治病,講究對癥下藥。”
“你周家已是病入膏肓的毒瘤,唯有……”
咻!
話音未落,林澈身形暴起,如鬼魅般沖向周通。
“唯有……剜肉剔骨,徹底切除!”
“狂妄!”
周通畢竟是煉臟境的高手,雖驚不亂,渾身氣血爆發,雙掌變得赤紅如鐵,那是周家絕學《烈火掌》。
“給我死!”
他一掌拍出,熱浪滾滾,直取林澈面門。
然而,林澈不閃不避,眼中金光一閃。
在他眼中,周通那看似剛猛的掌力,卻處處是破綻!
“太慢了。”
林澈低語,手中玄鐵針化作一道流光,竟以后發先至之勢,瞬間刺穿了周通掌心的氣勁,精準無誤地沒入了他的勞宮穴!
噗!
氣勁瞬間潰散。
周通慘叫一聲,整條右臂瞬間麻痹,緊接著,又是三道寒芒閃過。
他的雙膝、丹田,同時中針!
撲通!
周通跪倒在地,一身修為盡散,眼中滿是絕望與恐懼。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林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漠然,如同看著一只待宰的牲畜。
“一個普通的坐堂大夫罷了。”
林澈沒有廢話,一針刺入周通眉心。
周通雙目圓睜,氣絕身亡。
林澈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腦海中的面板并未有任何波動。
“果然,斬殺凡人惡徒,并無源點可得。”
林澈心中并無失望,他殺周通,本就不是為了源點,而是為了除惡務盡,永絕后患。
他蹲下身,在周通的尸體上一陣摸索,找出了一串鑰匙和一塊刻著鼎爐圖案的令牌。
“丹鼎宗……”
林澈看著那塊令牌,雙眸微瞇。這周家背后,果然有著省城的大勢力。
不過,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他站起身,徑直走向周家后院的庫房。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
今夜,他便要用這周家的不義之財,來鋪平自己的武道之路!
回春堂,從今日始,徹底從蘭陽縣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