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來越濃,于昊已經在小巷里走了將近三個小時。
他的體力漸漸不支,原本因為搏擊訓練而結實的身體,在連續的緊張潛行和快速行走中消耗了大量能量。壓縮餅干只吃了一小口,他舍不得多吃,牛奶也早就喝完了,軍用水壺空空如也。喉嚨干得發疼,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每走一步,都感覺腳下沉重無比。
更讓他難受的是,空氣變得越來越稀薄。他能明顯感覺到,呼吸變得困難起來,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吸不到底,胸口發悶,腦袋也開始昏沉,眼前時不時會出現發黑的情況。“是氧氣不夠了嗎?” 于昊靠在一面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喘著氣。他想起高中生物課上學過,地球的氧氣主要來自植物的光合作用,如果大部分植物都枯萎了,氧氣含量就會下降。現在看來,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他掏出軍用水壺,晃了晃,里面沒有一點聲音。他抬頭看了看四周,小巷兩旁都是廢棄的房屋 —— 這些都是老式磚混結構的房子,根據建筑知識判斷,抗震性較差,但短期不會坍塌。窗戶漆黑一片,不知道里面有沒有水,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人。
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冒險進去看看。他走到一扇虛掩的房門前,輕輕推了一下,房門發出 “吱呀” 一聲刺耳的聲響,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兀。于昊屏住呼吸,等了一會兒,里面沒有任何動靜。他握緊折疊刀,側身進入房間 —— 這個姿勢是搏擊時的防御站位,既能快速攻擊,也能及時撤退。
屋子里一片漆黑,彌漫著一股灰塵和霉味。他摸索著走到廚房,手指劃過墻面,觸到了水龍頭的金屬質感,擰了一下,沒有水流出來。他又打開櫥柜,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幾個空盤子和空碗。
“該死。” 于昊低罵了一聲,轉身準備離開。就在這時,他的腳踢到了一個東西,發出 “哐當” 一聲響。他彎腰摸索了一下,是一個塑料桶,里面似乎有液體晃動的聲音。
他心中一喜,趕緊把塑料桶抱起來,晃了晃,里面確實有水。他迫不及待地擰開桶蓋,一股淡淡的漂白粉味撲面而來,應該是自來水。
冰涼的自來水滑過干裂的喉嚨,帶著漂白粉的微澀感,卻像是甘霖般滋潤著于昊瀕臨枯竭的身體。他貪婪地喝了大半桶,直到胸口的灼燒感漸漸消退,才戀戀不舍地擰上桶蓋。低氧帶來的眩暈感依舊沒有散去,反而因為剛才的急促飲水,腦袋一陣發沉,眼前的黑暗中晃動著細碎的光斑。
他靠在墻角緩了片刻,起身時腳步還有些虛浮。剛走到門口,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嘶吼,像是某種動物的悲鳴,又帶著一絲非人的詭異。于昊的身體瞬間繃緊,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折疊刀,搏擊訓練的本能讓他立刻壓低重心,側耳分辨聲音的來源 —— 大概在三百米外的巷口方向,聲音短暫而凄厲,隨后便陷入了死寂。
“是變異動物?” 他心頭一緊,不敢再多做停留,抱起塑料桶快步走出房屋,朝著記憶中郊區的方向疾行。剛才的嘶吼讓他意識到,黑暗中不僅有失控的幸存者,還有更危險的存在。
又走了將近一個小時,于昊的體力已經瀕臨極限。低氧環境讓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胸口悶得發慌,連帶著太陽穴也突突地跳。他必須盡快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息,否則不等遇到危險,就會先因為缺氧和體力透支倒下。
就在這時,前方的黑暗中隱約出現了一個龐大的輪廓。于昊立刻停下腳步,躲在一棵枯樹后仔細觀察 —— 那是一輛廢棄的公交車,斜斜地停在小巷盡頭,車身布滿劃痕和凹陷,前擋風玻璃碎成了蛛網狀,車廂里透出微弱的火光,像是有人在里面。
他的心跳瞬間加快,猶豫著要不要靠近。獨自求生的謹慎讓他本能地想要避開,但強烈的疲憊感和對安全的渴望,又讓他無法放棄這個可能的落腳點。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呼吸平穩下來,握緊折疊刀,貓著腰一步步靠近公交車。
“誰?”
就在他走到車廂門口時,車廂里突然傳來一個警惕的女聲,緊接著,一道微弱的火光晃了過來,照亮了他的臉。于昊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擺出搏擊的防御姿態,目光緊緊鎖定火光后的人影 —— 那是一個年輕女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穿著一件沾滿污漬的白大褂,手里拿著一個點燃的打火機,眼神里充滿了戒備和恐懼。
“我…… 我是幸存者。” 于昊的聲音因為缺氧而有些沙啞,他沒有上前,只是舉起空著的左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我只是想找個地方休息,不會打擾你。”
女人上下打量著他,目光在他緊握折疊刀的右手和背后的登山包上停留了片刻,又掃過他蒼白卻緊繃的臉。她沉默了一會兒,喉嚨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低聲道:“進來吧,別亂動里面的東西。”
于昊松了一口氣,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車廂。車廂里一片狼藉,座位上散落著破碎的玻璃、廢棄的衣物和一些食品包裝,空氣中彌漫著汗味、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女人坐在車廂中部的座位上,打火機放在腿邊,手里緊緊攥著一把小巧的剪刀 —— 那是醫用剪刀,刀刃鋒利,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武器。
于昊找了個離她不遠不近的座位坐下,把塑料桶放在腳邊,身體依舊保持著警惕。他靠在冰冷的車廂壁上,閉上眼睛休息,耳邊能清晰地聽到女人沉重的呼吸聲,還有遠處偶爾傳來的模糊聲響。
“你…… 你有水嗎?” 女人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于昊睜開眼,看向她干裂的嘴唇和緊繃的臉頰,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塑料桶推了過去:“還有大半桶,你喝吧。”
女人沒有客氣,拿起桶擰開蓋子,大口喝了起來。水流過喉嚨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廂里格外清晰,她喝得很急,像是很久沒有喝過水了。于昊看著她,心里泛起一絲復雜的情緒 —— 在這個末日里,每個人都活得如此艱難。
“謝謝。” 女人喝完水,把桶還給于昊,眼神里的戒備稍微緩和了一些,“我叫蘇晴,是市中心醫院的護士。”
“于昊。” 他簡單地報上自己的名字,沒有多說什么。內向的性格讓他不擅長與人交流,尤其是在這種陌生而危險的環境下。
蘇晴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拘謹,沒有追問他的身份,只是低頭看著手里的醫用剪刀,輕聲說道:“耀斑爆發的時候,我正在醫院值班。電力突然斷了,儀器全部失靈,病人開始混亂…… 后來醫院起火了,我跟著一群人跑了出來,跑散了。”
于昊沉默地聽著,沒有接話。他能想象出當時的混亂場景 —— 高樓坍塌、火災蔓延、人們在黑暗中奔逃,那種絕望和恐懼,他此刻感同身受。
“你呢?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蘇晴抬起頭,好奇地看向他。
“我在出租屋,” 于昊言簡意賅,“醒來后就出來了,想去郊區。”
“郊區?” 蘇晴愣了一下,“那里有什么?”
“有河,還有低密度住宅。” 于昊解釋道,語氣依舊平淡,“建筑結構簡單,不容易坍塌,而且靠近水源,更容易活下去。” 這是他根據建筑知識和城市規劃課題得出的結論,也是他目前唯一的目標。
蘇晴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贊同:“確實,市中心太危險了,火災和坍塌隨時可能發生。而且……” 她頓了頓,眼神里閃過一絲恐懼,“我在路上看到過一些奇怪的動物,比以前小了很多,但特別兇,還有些人…… 像是失去了理智,只會瘋跑和嘶吼。”
于昊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了剛才巷口的嘶吼,還有之前遇到的那個動作怪異的幸存者。看來,太陽耀斑帶來的不僅是電力和通訊的崩潰,還有生態和生物的異變。
“這里安全嗎?” 蘇晴突然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依賴。
于昊下意識地抬頭觀察車廂結構 —— 公交車的車身是鋼結構,雖然有凹陷和破損,但主體框架還算穩固,暫時不會坍塌。車廂門緊閉,窗戶破碎,不過可以用廢棄的座椅擋住,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暫時安全,” 他說道,“但不能久留,天亮前必須離開。”
蘇晴點了點頭,沒有反駁。她能感覺到,這個年輕的男孩雖然話少,但心思縝密,而且身手似乎不錯,剛才他擺出的防御姿態,一看就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在這個末日里,有一個可靠的同伴,無疑會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車廂里再次陷入寂靜,只有兩人沉重的呼吸聲,還有窗外偶爾傳來的模糊聲響。于昊靠在車廂壁上,閉上眼睛,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 他在思考明天的路線,思考如何避開危險,思考如何找到足夠的食物和水。同時,他也在打量身邊的蘇晴,這個穿著白大褂、手里攥著醫用剪刀的女人,看起來柔弱,但眼神里透著一股韌勁。
他從來沒想過要和別人結伴同行,內向的性格和末日的危險讓他習慣了獨來獨往。但此刻,看著身邊這個同樣在絕境中掙扎的幸存者,他的心里第一次泛起了一絲猶豫。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幾聲低沉的嘶吼,似乎正朝著公交車的方向靠近。于昊的身體瞬間繃緊,猛地睜開眼睛,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蘇晴也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地握緊了醫用剪刀,身體往于昊的方向靠了靠。
“躲到座位底下。” 于昊壓低聲音,語氣急促卻堅定。他快速站起身,握緊折疊刀,走到車廂門口,側身躲在門后,擺出了搏擊的防御姿態。
腳步聲越來越近,嘶吼聲也越來越清晰,那聲音不像是人類,更像是某種變異動物。于昊的心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 —— 這是他第一次在末日里直面潛在的危險,雖然有搏擊訓練的基礎,但面對未知的變異生物,他心里也沒有底。
車廂外的陰影里,幾道瘦小的身影漸漸浮現,它們低著頭,身體佝僂,嘴里發出低沉的嘶吼,一步步朝著公交車逼近。于昊瞇起眼睛,借著遠處微弱的火光看清了它們的模樣 —— 那是幾只野狗,體型比正常的野狗小了一半,毛發稀疏,眼睛里透著詭異的紅光,看起來異常兇猛。
變異野狗!
于昊的心臟猛地一縮,握緊折疊刀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