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殺人。
但他不懂,那些盤根錯節的利益關系。
而這些,恰恰是霍家的強項。
“好。”
許久,他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
電話那頭的霍晴,立刻轉怒為喜。
“那就這么說定了!”
“我已經在安排私人飛機了。”
“明天早上八點,江城國際機場,私人停機坪見。”
“對了,記得跟你的大明星,請個假。”
說完,霍晴帶著一絲俏皮的笑意,掛斷了電話。
李劍星握著手機,站在窗前,久久不語。
云城。
黑巫教。
血玉參。
妹妹……
他回頭,看了一眼隔壁,那間亮著溫馨燈光的房間。
這一次,恐怕要離開一段時間了。
李劍星收起手機,房間里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幾分。
窗外是江城的萬家燈火,璀璨如星河。
而他,即將踏上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一條通往西南邊境,充滿未知與殺機的路。
他深吸一口氣,拉開房門,走向了隔壁。
咚咚咚。
他敲響了劉清荷的房門。
“進來。”
里面傳來一聲帶著倦意的回應。
李劍星推門而入。
劉清荷正穿著一身絲質睡袍,坐在梳妝臺前,卸著妝。
鏡子里,倒映出她那張略顯疲憊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的臉。
也倒映出了門口那個沉默如山的身影。
“有事嗎?”
劉清荷從鏡子里看著他,聲音很輕。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李劍星開門見山。
劉清荷卸妝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緩緩轉過身,眸光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離開?去哪?多久?”
“一個很遠的地方,辦一件私事。”
李劍星的回答,依舊言簡意賅。
“為了你妹妹?”
劉清荷冰雪聰明,立刻就猜到了。
李劍星點了點頭。
“嗯。”
劉清荷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那是他唯一的軟肋,是他生命的全部意義。
她咬了咬下唇,問道。
“危險嗎?”
“不知道。”
李劍星沒有撒謊。
黑巫教,光是聽名字,就不是什么善地。
劉清荷沉默了。
房間里,只剩下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會有兩個人接替我的工作。”
李劍星打破了沉默。
“我已經安排好了,都是最頂尖的專業人士,身手和背景都絕對可靠。”
“他們明天一早會過來交接。”
他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滴水不漏。
就像一個即將出遠門的丈夫,在交代家里的事情。
劉清荷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又酸又澀。
她站起身,走到李劍星面前。
一股淡淡的馨香,縈繞在李劍星的鼻尖。
“你一個人去?”
她仰著頭,看著他。
李劍星的目光,閃躲了一下。
“不是。”
“還有誰?”
劉清荷追問。
李劍星沉默了片刻,還是說了實話。
“霍晴。”
這個名字,像一根針,輕輕地,卻又精準地,刺進了劉清荷的心里。
霍晴。
那個出身海外頂級世家,手眼通天,能為他弄來千年靈芝的女人。
那個,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提供最直接幫助的女人。
劉清荷的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
是啊。
自己能給他什么呢?
五十萬的年薪?一個保鏢的職位?一間可以棲身的公寓?
這些,對于他要去辦的那件大事來說,渺小得可笑。
她連他要去面對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更別說,像霍晴那樣,動用家族的力量,為他鋪路搭橋。
這一刻,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
一種,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奔赴險境,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的無力感。
如果……
如果自己也擁有霍家那樣的權勢和能力……
那么現在,和他并肩而立,共赴險途的人,會不會就是自己?
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紅了。
“我知道了。”
她低下頭,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哽咽。
“你……萬事小心。”
千言萬語,最后只匯成了這四個字。
李劍星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心里莫名地,有些煩躁。
他伸出手,想說些什么。
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最終,那只手,只是輕輕地,落在了她的頭頂,揉了揉。
“嗯。”
他收回手,轉身。
“我走了。”
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后。
房門被輕輕帶上。
劉清荷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將臉埋在膝蓋里,無聲地哭泣。
為什么……
為什么自己這么沒用。
第二天,清晨。
江城國際機場,私人停機坪。
一架灣流G650,正靜靜地停在晨曦中。
霍晴穿著一身干練的黑色勁裝,長發束成一個高高的馬尾,英姿颯爽。
她看到遠處走來的李劍星,臉上露出了笑容。
“你還挺準時。”
李劍星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他的目光,在霍晴身后的兩個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一男一女,太陽穴高高鼓起,氣息沉穩悠長,都是內家高手。
“我的人,阿武,阿文。”
霍晴介紹道。
“路上,或許用得著。”
李劍星沒說什么,算是默許。
“走吧,云城那邊,都安排好了。”
霍晴一揮手,率先登上了舷梯。
飛機很快起飛,刺破云層,朝著西南方向,疾馳而去。
四個小時后。
飛機降落在云城郊外的一座私人機場。
剛下飛機,一股濕熱混雜著草木**氣息的空氣,便撲面而來。
這里的空氣,都仿佛帶著一股野蠻生長的味道。
一輛黑色的防彈越野車,早已等候在跑道旁。
“李先生,霍小姐。”
一個皮膚黝黑,眼神精悍的中年男人,快步上前,恭敬地鞠躬。
“我叫坤叔,負責霍家在云城的一切事務。”
霍晴點了點頭。
“坤叔,去‘夜鶯’。”
“是。”
越野車啟動,駛離機場,進入了云城市區。
和江城的繁華現代不同,云城,更像一個巨大的城鄉結合部。
高樓大廈與破敗的棚戶區,涇渭分明,卻又詭異地融合在一起。
街上隨處可見膚色各異,眼神兇悍的男人。
他們腰間鼓鼓囊囊,脖子上的紋身,張牙舞爪。
這里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