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
陳富安見對方還不給,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指著陳臻濃的鼻子,氣得渾身發抖,“你別忘了誰才是陳家的少爺!我讓你把銀票給我!”
然而,陳臻濃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只是那雙精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失望。
“正因為您是陳家的少爺,我才不能讓您胡來。”陳臻濃的聲音依舊平穩,“二十五萬兩,不是二十五兩。這筆錢若是花出去,陳家根基都會動搖。老爺回來,我沒法交代。”
這主仆二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到了周圍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現場的氣氛,變得異常古怪。
剛剛還對陳富安羨慕嫉妒恨的人群,此刻看他的眼神,全都變了。
那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和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搞了半天,原來是個做不了主的啊!”
“笑死我了,自己家的管家都搞不定,還在這里充大頭!”
“二十五萬兩?我看他連二百五十兩都拿不出來吧!”
一聲聲議論,如同無數根鋼針,狠狠扎在陳富安的心上。
他的尊嚴,他的臉面,在這一刻,被撕得粉碎,扔在地上,任人踐踏。
臺上的“石王”王知歡,那捋著胡須的手,也停頓了下來。
他眼神頻頻朝著張凡這邊掃來,神色里透著一股顯而易見的焦急。
這魚都咬鉤了,眼看就要脫鉤,他這個設局人,比誰都急。
張凡何等人物,立刻就捕捉到了這個信號。
他知道,自己該上場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毫不掩飾的大笑,突兀地在嘈雜的人群中響起,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眾人循聲望去,百草樓東家凡塵,正抱著雙臂,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陳富安那張本就漲紅的臉,瞬間黑得能滴出墨來。
他猛地轉頭,一雙噴火的眼睛死死地鎖定了張凡。
“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張凡好不容易止住笑,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陳富安,搖了搖頭,那表情,就像踩了狗屎一樣嫌棄。
“我笑你啊,陳大少爺。”
張凡的故意大聲嘲笑,清晰地傳遍全場。
“我還以為陳家是什么了不得的豪門世家,搞了半天,連自己家的下人都管不住?”
“嘖嘖嘖,”張凡繞著陳富安走了半圈,目光落在了他身后那個不卑不亢的陳臻濃身上,“一條狗,都敢沖著主人叫了。這要是傳出去,你們陳家的臉,還要不要了?”
他這話,罵得極其難聽,不僅把陳臻濃比作狗,更是把陳富安的無能,**裸地擺在了臺面上。
“你找死!”陳富安徹底被點燃了,他怒吼一聲,握緊拳頭就要沖上來。
“少爺!”陳臻濃眉頭一皺,一步上前,攔在了陳富安身前,低聲勸道,“不可沖動!此人身份不簡單,而且……”
“滾開!”
陳富安一把推開他,雙目赤紅地瞪著張凡,“我今天非要撕了你的嘴!”
“撕了我的嘴?”張凡臉上的譏諷更濃了,“就憑你?你還是先管好你家的狗吧。”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冷。
“陳富安,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你要是交不起錢,就趁早滾蛋!這筐石頭,小爺我十五萬兩買了!”
這話,徹底的點燃了對方的火氣了,陳富安呵呵的胸口上下起伏。
周圍的看客們也跟著煽風點火。
“就是!沒錢還裝什么大爺!”
“連個下人都敢當面頂撞你,陳大少爺,你這威風是耍給誰看呢?”
“我看啊,不如回家喝奶去吧,這里不適合你!”
一句句嘲諷,一聲聲譏笑,徹底摧毀了陳富安的理智。
“啊——!”
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猛地回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瞪著身后的管家陳臻濃。
“把銀票給我!”他嘶吼著,聲音已經完全變調。
陳臻濃看著狀若瘋魔的少爺,眼神里閃過一絲悲哀,他搖了搖頭,語氣卻依舊堅定:“少爺,恕難從命。”
“好!好!好!”陳富安連說三個好字,臉上的肌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這是你逼我的!”
他猛地轉向自己帶來的那幾個護衛,厲聲喝道:“你們都死了嗎?給我上!把他給我打到交出銀票為止!”
幾個護衛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為難。
一邊是少爺,一邊是深得老爺信任,掌管陳家幾十年的大管家。
這……這怎么敢動手?
“你們敢不聽我的話?!”陳富安看到他們猶豫,更是怒火攻心,“我才是陳家的主子!我……讓……你們……打!”
然而,那幾個護衛還是低著頭,沒有一個人動。
這一下,陳富安徹底瘋了。
他感覺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
就在他即將崩潰的邊緣,一個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悠悠地傳了過來。
“陳大少爺,要不要我幫你啊?”
張凡笑著又加火。
“畢竟,不聽話的下人,打死了也活該,不是嗎?”
這話,充滿了魔鬼般的誘惑。
陳富安猛地轉頭,死死地盯著張凡,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拿回銀票!買下石頭!堵住所有人的嘴!
“好!”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字,“你幫我拿到銀票,我……我算你一個人情!”
“人情?”張凡笑了,“我不需要。”
他轉頭,朝著對著“石王”看了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王知歡眼神一下閃過驚訝,瞬間平靜。
他甚至沒有開口,只是一個眼神。
身后那個從始至終都保持距離的護衛,動了。
沒有多余的動作,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移動的。
只是一道殘影閃過。
下一秒,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陳臻濃的面前。
陳臻濃臉色劇變,他顯然也察覺到了危險,下意識地就要后退格擋。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那護衛面無表情,只是簡簡單單地遞出了一拳。
“砰!”
一聲悶響。
陳臻濃整個人如遭雷擊,猛地弓下了身子,一口鮮血,直接從嘴里噴了出來,灑在了他身前的青石板上。
他手里的那疊銀票,也隨之脫手。
那護衛看都沒看他一眼,隨手一抄,便將那疊厚厚的銀票抓在手中。
他轉身,走到陳富安面前,將那疊還帶著幾分血腥氣的銀票,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