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彥章聽到了月神丹，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

那雙充血的眸子里，風暴驟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的驚駭。

月神丹！

劇毒怎么會是月神丹？！

曹彥章現在還不能相信，真相和月神丹相關。

這枚丹藥，是他親自去十里之外的月神廟，散盡半數家財，才從廟祝手中求來的。

月神廟，那可是傳承百年的大廟，香火鼎盛，求子極為靈驗。

而月神丹，更是廟中至寶靈丹，傳聞不僅能大幅提升武者的【根骨】，更能助人延續香火，得償子嗣之愿！

他曹彥章英雄一世，膝下三子，卻只有曹子云一個出類拔萃，被他寄予厚望。

可偏偏曹子云在武道上天賦尚可，在男女之事上卻……力不從心。

為了曹家的未來，為了能早日抱上孫子，他才不惜一切代價求來此丹。

此事做得極為隱秘，除了他和廟祝，絕無第三人知曉！

可眼前這個小子，竟然一口道破！

這怎么可能？！

曹彥章的心徹底亂了。

他強壓下翻江倒海的思緒。

“你……繼續說?！?/p>

張凡看著曹彥章神游天外，也知道對方應該信了。

“曹縣尉，令郎長期服用的，五毒散吧？此本身藥性寒毒，使用幾次無事，但長期服用，會在體內積攢丹毒，損傷臟腑。”

曹彥章點頭，這是知道的，他喝令戒了，但沒用的！

這小子又說對了！

張凡繼續解釋：

“【春仙丹】，則是一種外用之春丹，劑量雖小，卻破壞了令郎體內的平衡。”

“最關鍵的，就是這枚【月神丹】。此丹藥力霸道，如同烈火烹油，瞬間催發了前兩種丹藥積攢的全部毒性。三者混合，陰陽逆沖，神仙難救?！?/p>

“我愿稱之為，三合一劇毒套餐，豪華升級版?！睆埛沧詈筮€不忘補上一句總結。

曹彥章聽完，身體晃了晃，踉蹌著后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太師椅上。

他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張凡，里面再無半分狂暴，只剩下無盡的茫然和悔恨。

“全對了，真相居然如此的殘酷和簡單?！?/p>

曹彥章聽完真的不再懷疑了，因為他前天剛隱秘的送了月神丹。

凡塵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精準的預言，將他隱藏的所有秘密，一層層血淋淋地剝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本以為是柳家歹毒，用了毒藥，很明顯猜錯了。

卻萬萬沒想到，真正將兒子推向深淵的，竟然是他自己！

是他求來的月神丹……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曹彥章喃喃自語，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脆弱和崩潰。

“這就要問給你丹藥的人了?！睆埛矓偭藬偸郑桓睈勰苤臉幼?。

曹彥章猛地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或者說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瘋狂。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快說！你是不是知道真相，誰要讓云兒去死？！”

張凡卻不為所動，自信的平靜了起來。

“曹縣尉，別急嘛。”

他此時笑了，慢悠悠地開口。

“按照約定，我已經查明了令郎的死因?，F在，是不是該輪到您，履行承諾了？”

“放了柳掌柜，然后，五百兩懸賞，一文都不能少?！?/p>

“大膽！”曹彥章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堅實的紅木方桌應聲而裂！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跟本官談條件？你信不信，我現在就下令，將柳長青那老東西千刀萬剮！”

面對這雷霆之怒，張凡只是抬了抬眼皮，語氣平淡的很。

“殺唄。”

“你殺吧，千萬別客氣。”

張凡雙臂抱在胸前，一副不管事己的樣子。

“你把柳掌柜殺了，柳家群龍無首，百草樓的生意肯定一落千丈。到時候，我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接手過來，說不定還能把鋪子開得更大。從這個角度講，我還得謝謝你呢。”

“你……”

曹彥章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當場憋過去。

他指著張凡，手指都在顫抖，那張漲成豬肝色的臉，寫滿了難以置信。

能當上縣尉，是見過很多人的，但像凡塵這種冷血的，真沒見過。

他見過不怕死的，但沒見過這么盼著別人死的！

曹彥章死死地盯著張凡，企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偽裝和恐懼。

可是沒有。

那張年輕的臉上，只有平靜，以及一種……讓他心底發寒的淡然。

那是一種將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絕對自信。

曹彥章心中的殺意，瞬間熄滅了大半。

他明白了。

眼前這個小子，不是愣頭青，不是瘋子。

或許是一個……梟雄。

一個比他更懂得利用人心，更懂得把握時機的梟雄！

他知道自己現在有求于人，知道自己不敢殺他，更知道自己為了查明真相，必須妥協！

良久，曹彥章頹然地坐回椅子上，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像是被抽空了。

“說吧，你到底想怎么樣？”

“這就對了嘛?！睆埛策肿煲恍?，露出一口白牙，“合作才能共贏嘛，曹縣尉。”

直接開出條件。

“第一，柳掌柜必須放。第二，五百兩賞銀，現在就給?！?/p>

曹彥章閉上眼睛，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可?！?/p>

“爽快！”張凡打了個響指，“不過，我還有第三個條件。”

“你不要得寸進尺！”曹彥章猛地睜開眼，殺氣再起。

“別激動，這個條件對你也有好處。”張凡擺了擺手，一臉真誠。

“你想知道這三種毒藥為何會產生如此劇烈的反應，想知道這背后是不是有人故意設局，對吧？”

曹彥章沒有說話，但那急促的呼吸已經說明了一切。

“巧了，我也想知道?！睆埛怖^續說道，“要解開這個謎，我需要一樣東西?！?/p>

“什么？”

“這三種毒藥的丹方?！睆埛勃{子大開口，“我需要仔細研究它們的藥理和配伍，才能找出其中的關竅?！?/p>

“不可能！”曹彥章想也不想就斷然拒絕，整個人都快跳起來了。

“你休想！月神丹和春仙丹的丹方，價值連城！你做夢！”

“那就沒辦法了。”張凡聳了聳肩，作勢就要走，“那咱們的交易到此結束。告辭?！?/p>

“站住！”曹彥章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