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訓練持續了三天。
三天里,陸明舒幾乎沒怎么合眼。白天,影七教她潛行、追蹤、偽裝;晚上,她自己在昏暗的油燈下練習手法、記憶地圖、背誦暗號。傷口因為高強度訓練而反復裂開,每次換藥時都疼得她冷汗直冒,但她咬著布巾,一聲不吭。
影七是個嚴苛的師父。他不講情面,只看結果。陸明舒一個動作做錯,就要重做十遍;一個細節疏忽,就要加練一個時辰。但奇怪的是,這種嚴苛反而讓她感到安心——這說明影七是真的在教她,真的希望她能在最短的時間里掌握保命的技能。
第三天傍晚,訓練告一段落。影七難得地沒有立刻布置新的任務,而是示意陸明舒坐下,遞給她一個水囊。
“你的進步比我想象的快?!彼f,聲音依舊平淡,但眼中有一絲幾不可察的贊許,“但還不夠。真正的危險不在訓練場,而在外面?!?/p>
陸明舒小口喝著水,感受著水潤過干裂喉嚨的清涼。她知道影七說得對。這三天的訓練只是讓她掌握了基礎,真正要面對的是周顯的追兵、宮里的暗探、還有那些藏在暗處不知名的敵人。
“今晚,”影七說,“你要執行第一個任務。”
陸明舒的心跳加快了些,但臉上保持平靜:“什么任務?”
“潛入永定侯府,打探陸沉舟的下落?!庇捌邚膽阎腥〕鲆粡埵掷L的地圖,攤在石桌上,“這是侯府的布局圖。陸沉舟的臥房在主院東廂,書房在西廂。但以周顯的謹慎,他很可能不會把人關在明顯的地方?!?/p>
地圖畫得很詳細,甚至連暗門和密道都標注了出來。陸明舒仔細看著,那些熟悉的院落、回廊、花園,在前世的記憶里都是溫馨安寧的所在,如今卻變成了需要小心翼翼潛入的險地。
“侯府現在什么情況?”她問。
“表面上看,已經被查封,由刑部派人看守?!庇捌哒f,“但實際上,周顯的人一直在附近監視,防止有人潛入。而且我聽說,侯府里還留了一些‘自己人’,假裝是看守,實則在搜尋什么東西?!?/p>
搜尋東西?陸明舒心中一動。是在找鐵盒嗎?還是找其他證據?
“你的任務不是硬闖,”影七繼續說,“而是觀察。觀察守衛的分布,觀察巡邏的規律,觀察有沒有異常的地方。記住,你是影子,不能被任何人發現?!?/p>
“明白?!标懨魇纥c頭。
影七又從木箱里取出一套夜行衣和裝備。夜行衣是特制的,布料柔軟而有彈性,深黑色,在夜色中幾乎隱形。裝備包括:一把短匕,比陸明舒之前用的更輕更鋒利;一捆特制的繩索,末端有抓鉤;幾枚煙霧彈和迷藥;還有一個小小的銅管,一端有鏡片。
“這是‘千里鏡’,可以在遠處觀察。”影七示范用法,“但記住,鏡片會反光,使用時要小心?!?/p>
陸明舒一一記下。這些裝備讓她感到陌生,也感到一種奇異的安心——至少現在,她不是完全赤手空拳了。
“子時出發,丑時前必須回來。”影七說,“無論有沒有收獲,都不能逗留。明白嗎?”
“明白?!?/p>
夜幕降臨,京城的宵禁開始了。梆子聲從遠處傳來,一慢兩快,是子時的信號。陸明舒換上夜行衣,檢查裝備,然后對影七點點頭。
影七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暗門。柳青已經在上面等著,他會負責接應。
爬上石階,推開暗門,外面是廢棄院子的后院。柳青蹲在陰影里,看到陸明舒出來,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但什么也沒說,只是遞給她一個小布包。
“里面有些干糧和藥,”他低聲說,“小心?!?/p>
陸明舒接過布包,點點頭,然后像一道真正的影子,融入了夜色中。
永定侯府在西城,距離這里大約三里。陸明舒沒有走街道,而是沿著屋頂和墻頭移動。影七教她的潛行技巧在這時派上了用場——她像貓一樣輕盈,每一步都落在陰影里,每一個動作都悄無聲息。
京城的屋頂大多是瓦片鋪就,有些年頭了,踩上去容易發出聲響。陸明舒小心地選擇落腳點,避開松動的瓦片,沿著屋脊移動。夜風吹過,帶來深秋的寒意,也帶來遠處巡邏官兵的腳步聲和呵斥聲。
她躲在一處屋檐的陰影里,等一隊巡邏兵走過,才繼續前進。月光很淡,云層很厚,這給了她很好的掩護。但同時也讓她看不清腳下的路,有好幾次差點踩空。
大約半個時辰后,她看到了永定侯府那熟悉的輪廓。侯府比周圍的建筑更高大,圍墻也更高,墻頭插滿了防止攀爬的鐵刺。但影七給的地圖上標注了幾處相對薄弱的地方——那是當年修建時留下的瑕疵,只有內部人才知道。
陸明舒選擇從東側墻根的一棵老槐樹上翻過去。那棵樹有部分枝椏伸過墻頭,雖然已經被砍掉大半,但還剩下幾根較細的,足夠支撐她的重量。
她爬上樹,小心地挪到伸過墻頭的枝椏上。枝椏微微顫動,發出細微的聲響。她停下來,屏息傾聽——墻內沒有動靜。等了一會兒,她才繼續動作,順著枝椏滑下,落在墻內的地面上。
落地時很輕,幾乎沒有聲音。她迅速躲到一叢灌木后面,警惕地觀察四周。
侯府里比她想象的要安靜。院子里沒有燈火,只有幾盞氣死風燈掛在廊下,投下昏黃的光暈。那些熟悉的亭臺樓閣,在夜色中像一頭頭蹲伏的巨獸,沉默而陰森。
她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朝主院摸去。路上遇到兩撥巡邏的守衛,她都提前躲了起來。這些守衛看起來確實是刑部的人,穿著統一的制服,但舉止松散,顯然沒把這份差事當回事。
主院的門上貼著封條,但門沒有鎖死——這不對勁。陸明舒心中一凜,更加小心。她從側面翻過院墻,落在院子里。
院子里很亂,像是被翻找過?;ㄅ璞淮蛩?,石凳被掀翻,連地上的青石板都有幾塊被撬開。周顯的人在找東西,而且找得很仔細。
陸沉舟的臥房門窗緊閉,但窗戶紙被捅破了好幾個洞,顯然有人從外面窺探過。陸明舒沒有貿然進去,而是先繞到屋后,從后窗的縫隙往里看。
屋里一片狼藉。床榻被拆開,衣柜被推倒,連地板都有被撬動的痕跡。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都被翻了個底朝天。但沒有人,沒有陸沉舟。
她的心沉了下去。陸沉舟不在這里,那會在哪里?刑部大牢?還是被周顯秘密關押在別處?
她正要離開,突然聽到前院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她立刻躲到屋后的陰影里,屏住呼吸。
兩個守衛提著燈籠走過來,在臥房前停下。
“媽的,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币粋€守衛抱怨,“大半夜的還得來轉悠。”
“少抱怨了,趕緊查完回去睡覺?!绷硪粋€守衛說,“周將軍說了,這府里可能還藏著重要證據,不能大意?!?/p>
“證據證據,都翻了多少遍了,連地磚都撬了,還能有什么證據?”第一個守衛不耐煩地說,“要我說,那陸世子也是倒霉,得罪誰不好,得罪周將軍?!?/p>
“噓!小聲點!”第二個守衛緊張地看了看四周,“這話能亂說嗎?周將軍現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得罪他,你不想活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推開臥房的門,進去轉了一圈,很快又出來。
“沒人,走吧。”
“等等,”第一個守衛突然說,“你聽,什么聲音?”
兩人停下腳步,側耳傾聽。陸明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難道她被發現了?
但守衛聽了一會兒,搖搖頭:“是風聲吧。這破院子,晚上陰森森的,趕緊走?!?/p>
兩人提著燈籠走了。陸明舒松了口氣,但不敢立刻出來,又等了一刻鐘,確認周圍真的沒人了,才從陰影里走出。
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朝書房走去。既然臥房被翻得這么徹底,書房可能也一樣。但說不定能發現什么被遺漏的線索。
書房的情況比臥房更糟。書架被推倒,書籍散落一地,有些被撕破,有些被踩踏。書案被掀翻,文房四寶灑得到處都是。陸明舒小心地走進去,腳下踩著破碎的瓷片和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她在廢墟中尋找,希望能找到一點有用的東西。但大部分東西都被毀了,剩下的也看不出什么價值。就在她準備放棄時,突然看到墻角有一塊松動的地磚。
那塊地磚和周圍的不太一樣,邊緣更光滑,像是經常被移動。陸明舒心中一動,走過去,試著撬了撬——地磚松動了。她用力搬開,下面是一個小小的暗格。
暗格里有一個油紙包。她取出油紙包,打開,里面是一封信和一枚玉佩。
信是陸沉舟的筆跡,很簡短:
“若有人尋至此,見此信,則我已身處險境。鐵盒之事,勿再追查。速離京城,隱姓埋名,方可保命。若遇明舒,告之:吾不怪她,望她珍重。沉舟絕筆?!?/p>
玉佩是陸沉舟常戴的那枚羊脂白玉,上面刻著一個“陸”字。
陸明舒的手顫抖起來。這封信顯然是陸沉舟在被抓前匆匆留下的,他知道自己可能回不來,所以留下了這最后的囑托。而他最后掛念的,竟然是她的安危。
“我不怪她……”她喃喃重復著這句話,眼淚無聲滑落。前世的背叛,今生的虧欠,陸沉舟卻說不怪她。這比任何責備都讓她心痛。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快!書房有動靜!”
被發現了!陸明舒心中一凜,迅速將信和玉佩收進懷中,吹滅手中的小火折子,躲到門后。
門被猛地推開,幾個守衛沖了進來,手中的燈籠將書房照得通明。
“搜!剛才肯定有人!”
守衛們開始仔細搜查。陸明舒躲在門后的陰影里,大氣不敢出。但她知道,這樣躲不了多久,一旦他們開始搜查門后,她就會被發現。
必須想辦法離開。
她看了看窗戶,窗戶緊閉,但窗紙已經破了,可以翻出去。但問題是,窗外有沒有守衛?
就在她猶豫時,一個守衛朝門后走來。越來越近,燈籠的光已經照到了她的衣角。
完了。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東西爆炸了!緊接著是呼喊聲:
“走水了!西院走水了!”
守衛們一愣,隨即顧不上搜查,紛紛沖了出去:“快去救火!”
陸明舒抓住這個機會,從門后閃出,翻窗而出。窗外果然有兩個守衛,但他們的注意力都被西院的火光吸引,正朝那邊張望。她趁機翻過院墻,落在隔壁的院子里。
她沒有停留,沿著來時的路線迅速撤離。身后,侯府里一片混亂,救火聲、呼喊聲此起彼伏。她知道,那場火不是巧合,很可能是影七或者柳青為了救她而放的。
一路狂奔,翻過幾道墻,穿過幾條巷子,終于回到了廢棄院子附近。她在一個陰影里停下,警惕地觀察四周,確認沒有尾巴,才翻墻進入院子。
柳青正在院子里焦急地踱步,看到陸明舒回來,明顯松了口氣:“你沒事吧?”
“沒事?!标懨魇娲鴼?,“剛才的火……”
“是影七放的?!绷鄩旱吐曇?,“他看到有更多守衛朝侯府集結,知道你可能暴露了,所以制造混亂幫你脫身?!?/p>
影七……他又救了她一次。
兩人下到密室,影七已經在那里等著了。他看到陸明舒平安回來,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但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有什么收獲?”他直接問。
陸明舒從懷中取出那封信和玉佩,遞給影七。影七接過,就著油燈看了一遍,眉頭微皺。
“陸沉舟果然預料到了?!彼f,“但這封信……太簡單了。他應該知道更多?!?/p>
“什么意思?”陸明舒問。
影七將信放下,看著陸明舒:“陸沉舟在信中讓你不要追查鐵盒的事,讓你離開京城。這說明他知道鐵盒里的東西會帶來危險,也知道有人在找那些東西。但他沒有說那些東西是什么,也沒有說誰在找。這不像他的風格?!?/p>
陸明舒想起陸沉舟溫潤如玉但又心思縝密的性格,確實,如果他真的想保護她,應該會告訴她更多信息,讓她知道該防備誰。
“除非……”影七沉吟道,“除非這封信不是他自愿寫的?;蛘摺麑懥?,但被人修改過。”
“被人修改?”
“你看這封信的筆跡,”影七指著信紙,“確實是陸沉舟的,但有些字的筆畫不自然,像是……在緊張或者被脅迫的情況下寫的?!?/p>
陸明舒仔細看去,確實,有些字的最后一筆有些顫抖,不像陸沉舟平時工整的筆跡。
“而且這枚玉佩,”影七拿起那枚羊脂白玉,“是陸沉舟從不離身的東西。他留下這個,可能不只是為了證明身份,更是為了……傳遞某種信息?!?/p>
“什么信息?”
影七將玉佩舉到油燈前,仔細查看。玉佩通透溫潤,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他看了很久,突然手指在玉佩邊緣某處按了一下。
“咔”的一聲輕響,玉佩竟然從中間分開了!里面是空心的,藏著一張極薄的絹紙。
影七小心地取出絹紙,展開。絹紙上用極細的筆寫著幾行小字:
“吾被困于周府地牢。鐵盒在長春宮。欲救吾,需先取盒。切記:勿信周顯,勿近影七,真相在盒中。沉舟?!?/p>
陸明舒的心跳幾乎停止。陸沉舟在周府地牢!鐵盒在長春宮!而且他警告她不要相信影七!
她猛地抬頭看向影七,眼中充滿了警惕和懷疑。影七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但眼神很復雜,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密室里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油燈的火苗跳動,在三人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陸明舒突然開口,聲音冰冷,“你知道陸沉舟在周府地牢,知道鐵盒在長春宮,但你一直沒說。”
影七看著她,沒有否認:“我知道一部分,但不是全部?!?/p>
“哪一部分?”
“我知道陸沉舟可能被關在周府,因為周顯抓人后習慣關在自己府里審訊?!庇捌呔従彽?,“我也知道鐵盒可能在宮里,因為最后接觸鐵盒的是長春宮的人。但我不知道具體位置,也不知道陸沉舟留下了這樣的信息。”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陸明舒聽出了一絲……受傷?是因為陸沉舟不信任他嗎?還是因為別的?
“陸沉舟為什么讓我不要相信你?”她問。
影七沉默了很久,久到陸明舒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因為十年前,”他最終說,“我曾經做過一件事,讓陸沉舟失去了對我的信任?!?/p>
“什么事?”
影七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充滿了痛苦和悔恨:“宮變那夜,我奉你父親之命護送你和鐵盒離開。但在半路上,我遇到了伏擊。為了保住鐵盒,我……把你交給了一個路人,讓他帶你去安全的地方,而我引開了追兵。”
陸明舒愣住了。這件事,影七之前說過,但沒說得這么詳細。
“但我沒想到,”影七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那個路人……是周顯的人偽裝的。他把你帶走了,交給了周擎。如果不是陸遠征及時趕到,你可能已經……”
他沒有說下去,但陸明舒明白了。因為她被周顯的人抓走,陸沉舟認為影七背叛了他們,或者至少是失職。所以他不信任影七,所以在信里警告她不要相信影七。
“那你后來為什么又回到影衛?”柳青問,“如果你真的失職了,影衛應該不會再用你?!?/p>
“因為我用了一個秘密換回了自己的命和地位。”影七的聲音里充滿了自嘲,“我告訴新帝,我知道先帝密詔的內容,也知道三皇子謀反的全部證據在哪里。作為交換,他讓我繼續擔任影衛,但必須在暗中為他辦事?!?/p>
原來如此。影七不是完全清白,他也有自己的秘密和交易。這讓陸明舒的心情更加復雜——她該相信他嗎?一個曾經失職,現在又在為新帝辦事的人?
“那你現在,”她看著影七,“是在為新帝辦事,還是在為真相辦事?”
影七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坦蕩而堅定:“我在為十年前所有枉死的人辦事。新帝也好,周顯也好,長春宮也好,所有該負責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陸明舒看著他,突然想起了父親信中的話——“影七是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人”。如果影七真的在隱瞞什么,父親不會這么信任他。
也許,父親知道影七當年的苦衷。也許,父親相信影七最終會站在正義這一邊。
“我相信你?!标懨魇孀罱K說。
影七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深深的動容。他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但那種無聲的信任,比任何語言都有力量。
“那現在怎么辦?”柳青問,“陸世子在周府地牢,鐵盒在長春宮,兩個地方都守衛森嚴,我們怎么救人取盒?”
影七沉思片刻:“周府地牢我去過,那里戒備森嚴,硬闖不可能。長春宮更是后宮重地,外人進不去。我們需要一個計劃,一個能同時解決這兩個問題的計劃?!?/p>
“什么計劃?”
影七看著陸明舒,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你需要進宮?!?/p>
“進宮?”陸明舒一愣,“怎么進?”
“以宮女的身份?!庇捌哒f,“長春宮最近在招新宮女,這是混進去的最好機會。一旦進了長春宮,你就有機會找到鐵盒。同時,我可以在外面制造混亂,引開周顯的注意力,然后趁機潛入周府救人?!?/p>
這個計劃很大膽,也很危險。但陸明舒知道,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
“什么時候開始?”她問。
“三天后。”影七說,“長春宮的招募三天后開始。在這三天里,我會教你宮里的規矩和禮儀,教你如何在宮里生存。記住,一旦進宮,你就是另一個人了。不能再是陸明舒,也不能是明月,只能是一個普通的小宮女?!?/p>
陸明舒點點頭。她已經習慣了改變身份,習慣了偽裝。這一次,不過是從逃亡者變成宮女,從影衛變成潛伏者。
“那柳先生呢?”她看向柳青。
柳青笑了笑:“我在外面接應。如果你們需要幫助,或者出了意外,我會想辦法。”
分配好任務,三人開始詳細規劃。影七拿出一張更詳細的皇宮地圖,指出長春宮的位置和可能的藏匿地點。柳青則開始準備陸明舒進宮需要的身份和路引——這些對他來說不難,他認識一些在宮里當差的人。
夜深了,但密室的燈光一直亮著。計劃在一點點完善,細節在一點點敲定。而陸明舒的心,也從最初的茫然和恐懼,漸漸變得堅定。
她知道,這將是她最危險的一次任務。但她沒有退路。
為了陸沉舟,為了父親,為了所有等待真相的人。
也為了……贖罪。
三天后,她將踏入那座吃人的宮殿,去完成她必須完成的任務。
而前方等待她的,是更深的陰謀,更危險的敵人,和更艱難的抉擇。
【生存時間倒計時:16天10小時15分33秒……】
倒計時無聲跳動。而新的一天,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