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姝妤迅速壓下心中驚濤,強裝鎮(zhèn)定。
抬手指了下密室中央,語氣平靜如常:“他修為高深,應(yīng)該設(shè)下了結(jié)界入定修煉,我們看不到了。”
蕭明曦望著空無一物的密室,小聲地“哦”了一聲。
她撓了撓腦袋,指向密室外,“那一時半會兒,皇兄應(yīng)該修煉不好,那我先回了,阿妤姐。”
“等皇兄有空了,你替我向他問好,就說我已經(jīng)探望過他了。”
“我得回去了,沈瀾之還等著我呢,他說我不懂人情世故,一定要我來探望皇兄,不然今晚就不讓我碰他。”
她輕聲嘀咕著:“真是的,要不是為了男色,我才不會起這么早就過來……”
溫姝妤:“……”
她還心想,這丫頭這么多年,也不見她探望一個人,今天怎么回事。
原來如此。
蕭明曦似是察覺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雙手捂住了嘴巴,“我真要走了,阿妤姐。”
溫姝妤笑笑,應(yīng)聲道,“好,改日我去公主府找你玩。”
蕭明曦瞬間語氣激動:“那太好了阿妤姐,我公主府里面的小廝,個個長得俊俏,你可一定要來看看啊。”
“平常沈瀾之在的時候,我都是讓他們在后院打掃,防止被沈瀾之看到。”
“等沈瀾之走了,我都會把他們調(diào)到我眼皮子底下,賞心悅目。”
溫姝妤:“……”
她提醒了一句,“你小心點,別被逮住了。”
蕭明曦拍了拍胸脯,“放心吧,阿妤姐,我很聰明的。”
“這次我真回去啦,走嘍。”
溫姝妤擺了擺手。
蕭明曦轉(zhuǎn)身,從密室內(nèi)退了回去。
此刻蹦蹦跳跳的蕭明曦,做夢都想不到,她今天就倒霉到,被沈瀾之發(fā)現(xiàn)了那些小廝的存在。
以至于公主府的夜晚。
她還不知情的時候,開心地去找沈瀾之討賞,聲音天真爛漫,“本公主今天去探望過皇兄了,可以再跟你同房了嗎?”
沈瀾之放下手中的書卷,一如既往地清冷淡漠,掀起眼皮瞧著她,“嗯。”
蕭明曦以為沈瀾之一直是不喜歡這檔子事兒的。
他一向孤高冷然,待人疏離,為人端正,是個人人稱贊的正人君子。
以至于,她還想扒拉他衣領(lǐng)去勾搭一下,活躍一下這太冷淡的氣氛的時候。
沈瀾之卻丟下了那些書籍,直接將她反手摁在了書桌上。
他大掌一揮,往日里他最喜歡的那些古書和筆墨紛紛被他推到了地上,“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他今日像是瘋了,要弄死她。
蕭明曦咬著唇,第一次見他這樣,害怕得嚎啕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敢了,我不敢了。”
“你錯哪了?”他反問。
蕭明曦哭聲更大,含淚的眼睛無辜,淚珠一顆顆滑落,“我不知道,我今天什么都沒有做。”
他冷笑,“所以啊,你沒錯,你道什么歉啊?”
蕭明曦幾度險些暈厥,在意識模糊間,被他強迫著一直抬頭,“看著我。”
今夜此情此景,若是傳出去,怕是京城眾人都會驚到。
往日里囂張得無法無天、威風(fēng)凜凜的公主殿下,此刻害怕得渾身顫抖,想躲卻躲不開,哭得泣不成聲。
“求求你,沈瀾之,不要這樣,我怕。”
而被她當街強搶到公主府的新科狀元郎,溫柔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淚水,動作卻是更狠。
“怕什么?你什么都沒做,乖,不要怕。”
下巴又被強行抬起來,蕭明曦又聽到了一句,“看著我。”
一句又一句的“看著我”,不停地在蕭明曦的腦海中回蕩,像是催命的魔咒。
她哭得更厲害,在最后撐不住意識昏迷前,她聽到了一句。
“曦兒,你看著我啊,我的臉,不比那些小廝更合你心意嗎?”
自此,一向愛看美男容貌的蕭明曦,一看到別人俊逸的容貌,就會想到沈瀾之那句可怕的“看著我”。
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腦中循環(huán),嚇得她顧不上欣賞任何美男。
不過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
……
而相府密室內(nèi)。
原地,蕭明曦走遠后,密室的門被溫姝妤合上。
她的眸光落在墻角的一個大箱子里,走了過去,一把掀開。
與箱子里的蕭璟塵四目相對。
堂堂一國太子,非但沒有鉆進箱子里的尷尬感,他動作優(yōu)雅,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袖后,起身走了出來。
還不忘指了指,箱子里的靈繩和衣衫等物,朝溫姝妤緩緩開口:“喏,都放這兒了。”
見他不慌不忙,面容淡定。
仿佛是這密室的主人,而不是階下囚。
溫姝妤沒好氣,冷聲道:“不要以為你表現(xiàn)得很好,知道藏到箱子里沒有向明曦求救,我就會放過你。”
“我仍然要教訓(xùn)你。”
蕭璟塵聞言,非但沒有驚慌,反而低低笑出了聲。
他往前走了半步,身形在昏暗的密室里依舊挺拔如松。
那尾音上揚,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那你打算如何教訓(xùn)孤?”
溫姝妤被他這副從容不迫,反客為主的態(tài)度激得火氣更大。
她目光倏地落在他腳邊,自己方才因為急切查看箱子而踢脫的絲履,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一股強烈的,想要撕破他這份從容的沖動涌上心頭。
她抬了抬精巧的下巴,指向那鞋子,聲音冷冽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跪下!給我穿鞋。”
蕭國最尊貴的太子殿下,仙盟最舉世無雙的仙尊,上不跪天地,下不跪父母,這么多年從未向任何一個人下跪過。
他修為高強,有自己的尊嚴和驕傲,讓他下跪,比折斷他的脊梁更為艱難。
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教訓(xùn),這是一種折辱和挑釁。
空氣霎那間安靜了一瞬,陷入了死寂,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昏暗的光線勾勒著蕭璟塵側(cè)臉的輪廓,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時間也在這令人窒息的靜默中,被無限拉長。
溫姝妤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擂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