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驗證了槍械可用,便無需再浪費子彈。
蘇川將槍支收好。
在這個秩序崩塌的末日,每一顆黃澄澄的子彈,都是能換命的硬通貨。
雖然孫輝展現出了驚人的忠誠與手藝,但蘇川的字典里早已剔除了毫無保留四個字,絕對的武力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
接下來的幾日,西山詭異寧靜。
趙威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然而,更大的混亂正從山下涌來。
數以百計的幸存者拖家帶口地涌入這片相對避風的區域。
原本空置的各大酒店、民宿,迅速被一個個自發形成的小團體占據。
維也納酒店的哨兵傳回消息,不少走投無路的人最終選擇了投靠西山酒店,哪怕知道趙威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
蘇川對此并不意外。
亂世之中,為了活下去,別說給趙威當狗,就是吃屎也有人搶著去。
自然也有不開眼的想要來維也納酒店碰碰運氣。
可當他們還沒靠近大門,就被那一排掛在柵欄上的王勇等人的尸體嚇得止步。
酒店內部,操練聲此起彼伏。
蘇川不養閑人,哪怕是之前投誠的幸存者,也被孫輝和胡良組織起來,拿著簡陋的鐵管和木棍進行體能與格斗訓練。
想要在這個末世吃上蘇川給的這碗飯,就得證明自己不是只會浪費糧食的造糞機器。
數日后,午后。
末日房車內溫暖如春,恒溫系統將外界的極寒徹底隔絕。
巨大的液晶屏幕上光影閃爍,蘇川正慵懶地靠在真皮沙發上,手中握著手柄,操控著屏幕中的角色進行著一場酣暢淋漓的格斗。
姜小柔像只乖巧的貓,蜷縮在他身旁,手里剝著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小心翼翼地遞到蘇川嘴邊。
她看著蘇川側臉的眼神充滿了討好與依戀,外面是地獄,這里卻是天堂,她必須死死抓住這個男人的褲腳。
放在茶幾上的對講機突然傳出一陣電流麥的雜音,緊接著是孫輝略顯粗獷的嗓音。
“老板,大門口來了幾個人,點名要見您。”
蘇川視線未離屏幕,大拇指飛快按動按鍵,屏幕上的人物打出一套華麗的連招。
“不見。讓他們滾,再靠近就放箭。”
這種時候來合作的人多了,他沒空陪這幫垃圾浪費時間。
“這……”對講機那頭遲疑了片刻,“我也想趕人,但這波人里有個女的,長得挺標致,非說認識您,還能叫出您的名字。我看她那樣子,不像是在撒謊。”
女的?
蘇川按鍵的手指微微一頓,屏幕上的角色因為這一瞬的停滯被對手擊飛。
他挑了挑眉,腦海中首先浮現出于紅那個賤人的臉。
那個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女人,確實有可能做出這種找上門的事。
但轉念一想,如果是于紅,孫輝不會不認識的,于紅也不至于在這個節骨眼上冒著被射殺的風險來闖門。
不是于紅,那是誰?
蘇川扔下游戲手柄,靠回沙發背,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了兩下。
“把人帶到二樓會議室,檢查仔細點。”
“收到!”
蘇川站起身,理了理衣領。
一旁的姜小柔立刻警覺起來,女人的直覺讓她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她連忙放下手中的葡萄,挽住蘇川的胳膊,整個人幾乎貼了上去,聲音軟糯發膩。
“親愛的,我也想去看看嘛。整天悶在車里,人家都快憋壞了。”
她倒要看看,是哪個狐貍精敢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搶她的長期飯票。
蘇川瞥了她一眼,并未拒絕。
“走吧。”
……
維也納酒店二樓,會議室。
長條形的會議桌一側,孫輝手按腰間,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目光死死盯著對面的幾人。胡良則帶著兩名弩手守在門口,氣氛肅殺。
蘇川推門而入,皮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姜小柔緊隨其后,下巴微揚,像是在宣誓主權,目光挑剔地掃向屋內。
會議桌對面站著四五個人,衣衫雖然臟亂,但精神狀態明顯比外面的難民要好上不少。
人群正中間,站著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年輕女子。
雖然臉上沾染了些許灰塵,發絲也有些凌亂,但那雙明亮的眼睛和姣好的面容依舊難掩麗色。
看到蘇川進來的瞬間,女子的眼眸猛地一亮,隨后又迅速黯淡下去,神色復雜到了極點。
沈靜靜。
蘇川腳步微頓,眼中閃過訝異。
竟然是她。
這個曾經作為醫藥代表的女孩,是他人生中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女人。
只不過那是一場意外,兩人并無深厚的感情基礎。
但在末日降臨前的那場暴雨初期,蘇川曾因為那點露水情緣,提醒過她多囤物資。
沒想到,她真的聽進去了,還活到了現在。
“蘇川……好久不見。”
沈靜靜的聲音有些干澀,雙手局促地攪在一起。
當初聽到蘇川的話,她半信半疑,但鬼使神差地照做了,囤積了不少壓縮餅干和水。
正是靠著這些東西,她才熬過了最艱難的初期,甚至在大撤離的路上,她親眼看到了那輛如鋼鐵怪獸般的卡瑪茲房車呼嘯而過。
那是蘇川的車。
她本想呼救,但車速太快,轉瞬即逝。
后來幾經輾轉逃到西山,聽到幸存者議論維也納酒店有個狠人叫蘇川,她才鼓起勇氣找了過來。
看著眼前這個面容冷峻、氣場強大的男人,沈靜靜心中五味雜陳。
姜小柔察覺到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挽著蘇川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看向沈靜靜的眼神充滿了敵意和警惕。
“怎么,老相好?”
蘇川沒有理會姜小柔的酸話,徑直走到主位坐下,雙腿交疊,目光冷淡地掃過沈靜靜和她身后的人。
孫輝湊到耳邊低語:“老板,搜過了,沒帶家伙。”
蘇川微微頷首,目光重新落在沈靜靜身上,語氣聽不出喜怒。
“能活到現在,看來你運氣不錯。找我有事?”
沈靜靜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酸楚,側身讓出身后的一名中年男子。
“不是我……是我們隊長想找你談談。”
那名被稱作隊長的男人上前一步。
此人三十歲上下,身形魁梧,眉宇間帶著幾分精明與強悍。
他雖然穿著破舊的沖鋒衣,但站姿挺拔,顯然也是練家子。
“蘇老板,久仰大名。”
男人不卑不亢地抱了抱拳。
“鄙人方磊。在這西山腳下,我們也拉起了一支將近百人的隊伍。這次冒昧登門,是想跟蘇老板談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