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噴薄,而里面不光是單純的水霧,還有辣椒。
“操!蘇川你個生兒子沒屁眼的雜種!”
人群被淋成了落湯雞,辣椒水更是鉆進眼睛里。
謾罵聲此起彼伏,像連珠炮一樣轟向那輛巋然不動的房車。
車內,蘇川聽著外面的喧囂,嘴角勾起譏諷的冷笑。
這點教訓還不夠?
指尖再次落下,紅色的加壓鍵到底。
辣椒水瞬間增多,狠狠朝著四周噴去。
“啊!!我的眼睛!”
“別噴了!別噴了!”
“退!快退!”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暴徒們瞬間潰不成軍。
誰還顧得上罵人?活命要緊。
幾十號人抱頭鼠竄,一直退到幾十米開外的安全地帶,才敢停下腳步。
一個個渾身濕透,牙關打顫,眼神被辣的通紅。
“蘇川!你不得好死!”
“等強子攻破你的烏龜殼,老子要活剝了你!”
房車內,蘇川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隨手關掉監控擴音,將外界的嘈雜徹底屏蔽。
跟死人置什么氣?
他翻了個身,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重新沉入夢鄉。
……
車庫角落,臨時營地。
一群落湯雞哆哆嗦嗦地逃了回來。
姜小柔躲在角落里。
看著那些像落水狗一樣的男人們,心底竟然涌起扭曲的快意。
這就是你們看不起蘇川的下場。
不知不覺間,她那個天平,已經徹底倒向了蘇川。
就在這時,一聲凄厲的慘叫撕裂了營地的沉悶。
“我的餅干!誰拿了我的餅干!!”
所有人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猛地轉頭。
只見一個中年婦女癱坐在地,手里抓著一個被割開的破爛背包。
恐慌像病毒一樣瞬間傳染。
眾人發瘋似的沖向各自的鋪蓋,翻找查看。
“草!我的水也沒了!”
“我的火腿腸!那是老子拿命換的!”
憤怒的咆哮聲此起彼伏,幾名剛才帶頭沖鋒房車的幸存者回來發現,老窩被端了。
“這有個東西!”
周偉從一堆散亂的衣物中撿起一枚亮閃閃的物件,舉到半空。
那是一枚胸章,是社區醫院的胸章。
上面的名字赫然寫著:沈明。
頓時,十幾雙眼睛死死盯住了正擰著衣服水的沈明。
“沈大醫生,解釋解釋?”周偉晃著手里的胸章,咬牙切齒,“剛才大家伙都在前面拼命,就你落在最后面,原來是回來干這種勾當!”
沈明看著那枚胸章,腦子里嗡的一聲炸了。
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空空如也。
“不……不是我!我剛才一直跟在隊伍后面!我沒有偷!”
沈明臉色慘白,拼命擺手,“這是栽贓!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
人群中,又一個干瘦的男人跳了出來,“剛才出發前我就看見你在大家鋪蓋卷附近鬼鬼祟祟的!除了你還能有誰?把吃的交出來!”
“打死這個偽君子!”
“平日里裝得人模狗樣,背地里偷大家救命糧!”
兩隊幸存者圍了上來。
沈明身后的那幾個心腹也湊到沈明身后,與對面形成了對峙。
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只要一點火星,這里就會變成修羅場。
“喲,挺熱鬧啊。”
突然一道戲謔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強子帶著十幾號人,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他身后跟著的馬仔們個個兇神惡煞,手持利刃。
原本還要火拼的幸存者們瞬間熄了火,驚恐地聚攏在一起,警惕地盯著這群真正的暴徒。
內部矛盾再大,那是人民內部矛盾。
強子來了,那就是要命的事。
“大家都別緊張嘛。”
強子笑瞇瞇地環視一周,“我聽說有人手腳不干凈?這種時候偷人糧食,那可是要遭天譴的。”
沒人敢接話。
強子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往前走了兩步。
“現在的世道亂了,人心也散了。你們這群龍無首的,今天丟吃的,明天丟小命,多慘?”
他用刀背拍了拍手心,發出啪啪的脆響,“這樣吧,我強子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以后這片地方,我罩著。只要你們搜到的物資,分我一成當保護費,我保證沒人敢動你們一根汗毛。”
一成?
在這連樹皮都快啃光的日子里,一成物資就是半條命!
周偉硬著頭皮喊了一句,“做夢,我們自己能管好自己,不用你貓哭耗子!”
“就是!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孫輝是怎么死的!”
強子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變得更加燦爛。
“行,有骨氣。”
他沒有動手,反而沖著身后的小弟們揮了揮手。
“既然大家不領情,那就算了。兄弟們,走!”
走得干脆利落。
眾人松了一口氣,各自心事重重地回了營地。
但那一顆懷疑的種子,已經在每個人心里生根發芽。
接下來的幾天,地下車庫成了真正的地獄。
不僅僅是饑餓。
物資失竊的事情像幽靈一樣,每天都在發生。
今天丟半塊餅干,明天少一瓶水。
更恐怖的是,開始有人失蹤。
那些外出尋找物資的幸存者,有些再也沒有回來。
猜疑鏈一旦形成,就再也無法打破。
每個人看別人的眼神都像是在看賊,看殺人犯。
睡覺要睜一只眼,上廁所要結伴,甚至連隊友遞過來的水都不敢喝。
沈明快瘋了。
作為最大的嫌疑人,他被徹底孤立。
哪怕他再怎么辯解,再怎么發誓,那些充滿敵意的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
走投無路。
第三天深夜,沈明帶著僅剩的幾名心腹,敲開了強子所在的防火門。
他跪在地上,雙手顫抖著獻上了私藏的最后兩罐牛肉罐頭。
“強哥……我想跟您混。”
強子坐在老板椅上,看著腳下的沈明,嘴角咧開猙獰的笑。
“識時務者為俊杰,沈醫生,歡迎加入。”
多米諾骨牌一旦倒下第一塊,剩下的就再也擋不住了。
隨著沈明的投誠,早已分崩離析、互相猜忌的幸存者聯盟徹底瓦解。
恐懼和饑餓摧毀了最后的防線,其他幾個小隊的隊長也陸陸續續帶著人低下了頭顱。
短短幾天,地下車庫的格局天翻地覆。
曾經的抵抗力量煙消云散,強子成了這里唯一的王。
……
強子愜意地靠在真皮座椅上。
他對面,李宏偉正狼吞虎咽地啃著一只油汪汪的雞腿,吃得滿嘴流油。
“宏偉啊,這事兒辦得漂亮。”
強子吐出一口煙圈,贊賞地拍了拍李宏偉的肩膀。
那些莫名其妙失竊的物資,那些突然失蹤的人口,哪有什么內鬼,全都是李宏偉帶著人暗中下的黑手。
那一枚扔在周偉營地里的胸章,更是神來之筆。
“嘿嘿,那是強哥領導有方。”
李宏偉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說道。
旁邊,于紅的手指在強子胸口畫著圈。
“強哥,這幫廢物留著也是浪費糧食。干嘛不直接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