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間的空氣清新濕潤,帶著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老蒯一行五人,走在被踩出的小徑上,心情格外舒暢。
“我跟你們講,這游戲的風景做得是真牛逼。”老蒯一邊走,一邊對著身邊的同伴感嘆,“你看這樹葉上的水珠,這林子里的光影,絕了。”
“是啊,比那些3A大作的風景區還真。”一個叫“咸魚突刺”的玩家伸手摸了摸路邊的一朵野花,觸感柔軟而真實。
他們就像是出來郊游的旅客,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走了約莫一刻鐘,前方出現了一個岔路口。
一條路繼續通往山林深處,另一條則蜿蜒著通向山外。
“走哪邊?”二鍋頭問道。
“往外走吧,看看山外面是什么樣。”老蒯提議。
幾人一合計,便順著那條通往山外的路繼續前進。
又走了一段路,地勢漸漸平坦,林木也變得稀疏起來。
隱約間,他們能看到遠處的平原和更遠處的村落輪廓。
“快看!前面好像有官道!”咸魚突刺指著前方興奮地喊道。
果然,在山腳下,一條寬闊的黃土路橫亙在他們面前。
就在他們準備走上官道,好好欣賞一下這古代世界風光的時候。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驟然響起。
“嗯?有馬?”
五人循聲望去,只見官道的盡頭,一隊騎兵正朝著他們的方向疾馳而來。
那隊騎兵約有十人,速度極快,卷起一路的煙塵。
“我靠,是NPC騎兵!”
“看著好猛啊,不知道是哪個陣營的。”
玩家們好奇地站在路邊,對著那隊騎兵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人拿出了系統自帶的錄像功能,準備記錄下這難得一見的場面。
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降臨。
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游戲里常見的移動NPC,最多就是從他們身邊跑過去,營造一下世界氛圍。
然而,那隊騎兵的目標,似乎正是他們。
馬隊在距離他們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為首的一名騎兵,身形彪悍,頭戴皮帽,他冷漠地看了一眼路邊的老蒯等人,眼神里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看幾只擋路的螻蟻。
他從馬鞍旁,緩緩舉起了一桿騎槍。
“哎?他舉槍干嘛?”二鍋頭還沒反應過來。
老蒯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不對勁!快躲開!”他大吼一聲。
但,已經晚了。
那名騎兵手臂一振,手中的騎槍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脫手而出!
“嗖——!”
尖銳的破空聲刺破了山野的寧靜。
站在最外側的玩家“咸魚突刺”,臉上的好奇表情甚至還沒來得及褪去。
下一秒,那桿騎槍就精準地貫穿了他的胸膛。
血霧爆開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
老蒯、二鍋頭和其他兩名同伴,眼睜睜看著“咸魚突刺”的身體被那股巨力貫穿、釘在樹上,然后軟軟滑落。
那不是游戲里常見的化作白光,也不是夸張的布娃娃效果。
那是真實的,噴濺的鮮血,是身體被洞穿后無力的抽搐,是生命瞬間消逝的沉寂。
老蒯的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前一秒還在談笑風生,討論著游戲風景的同伴,下一秒就成了一具尸體。
“我操……”二鍋頭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完整。
恐懼,一種從未在任何游戲中體驗過的,冰冷刺骨的恐懼,瞬間攥住了他們每個人的心臟。
而官道上,那隊金人騎兵已經勒住了馬。
他們看著被釘在樹上的尸體,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哄笑,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有趣的狩獵。
剩下的九名騎兵,更是將戲謔的視線投向了呆立在原地的老蒯四人。
他們緩緩拔出腰間的馬刀,刀鋒在陽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不對!跑!”
老蒯最先從那份窒息的驚駭中掙脫出來,他聲嘶力竭地吼了一聲,轉身就朝著身后的密林里瘋了一樣地沖去。
這一聲吼,也驚醒了其他人。
四個人再也顧不上什么玩家的體面,連滾帶爬,手腳并用地扎進了身旁的樹林。
“哈哈哈!跑吧!南朝的豬玀!”
“跑得再快,也只是待宰的羔羊!”
身后傳來金人騎兵更加張狂的笑聲和用女真話發出的嘲弄。
他們并沒有立刻追擊,似乎很享受這種貓戲老鼠的快感。
老蒯四人根本不敢回頭,他們只知道拼命往林子深處跑,茂密的灌木和樹枝不斷刮在臉上、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痕,但他們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馬蹄聲和嘲笑聲徹底消失,他們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扶著樹干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他們沒追來?”一個叫“二鍋頭”的玩家顫聲問道。
“好像……沒有。”老蒯靠在一棵樹上,心臟還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
四人沉默了。
劫后余生的慶幸并沒有持續多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憤怒、屈辱和后怕的復雜情緒。
“咸魚……就這么掛了?”另一個玩家喃喃自語,眼前的一切太真實,以至于他的雙腿都在發抖。
他們回到林子邊緣,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官道上,那隊金人騎兵已經走到了那棵釘死咸魚突刺的大樹前。
為首的那個彪悍騎兵,單手握住槍桿,猛地一拔!
“噗!”
騎槍帶著血肉被從樹干中拔出,那具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身體,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騎兵毫不在意地在尸體的衣服上擦了擦槍尖的血跡,然后將騎槍掛回馬鞍旁。
他們甚至沒有多看那尸體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塊無足輕重的垃圾。
“走!”
為首的騎兵一聲令下,一行十人撥轉馬頭,沿著官道的一個岔路,朝著另一個方向繼續疾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山路的盡頭。
官道上,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體,和那棵樹干上觸目驚心的血洞。
老蒯四人從林子里走出來,看著眼前這一幕,拳頭不自覺地攥緊了。
“這幫家伙太囂張了!”二鍋頭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
“咸魚突刺……呢?”
老蒯打開系統界面,看向好友列表。
“咸魚突刺”的ID,已經變成了灰色,后面標注著一個鮮紅的“陣亡”狀態。
但是并沒有掉線。
而是在公屏上扣字詢問:“我怎么復活啊,我為什么沒有復活提示啊。”
“你們先打,我去問問策劃怎么回事。”
說罷,咸魚突刺直接下線。
“你去吧,哥幾個給你報仇。”老蒯說著抬手指向騎兵消失的方向:“走,我們過去看看。”
“跟上去?蒯哥,我們打不過他們!這些敵人的數值一看就很高。”二鍋頭急了。
“打不過也惡心一下他們。”老蒯的臉上浮現出一股狠勁:
“我就想看看,這幫狗東西到底要去干什么!這筆賬,不能就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