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司長老是金丹境,主峰高手環(huán)伺,幕后黑手想必不敢在主峰鬧事……
柳南霜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回長老,錢長老所言俱是事實,但一切都不是弟子本意。當(dāng)時,弟子的身體被人強(qiáng)行控制,才做出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錢長老微微皺眉,對柳南霜越發(fā)不喜,這妮子分明在山下還說,是自己糊涂,上山來為了逃避罪責(zé),馬上改口。
信口雌黃,如何能在修行上有所成就?
但戒律司不是他的地盤,他不好多說什么,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著柳南霜,看她如何狡辯。
……
被人控制向一個外門弟子表白?
太荒唐了。
把別人當(dāng)傻子嗎?
戒律司的人同時向柳南霜行注目禮。
幾個犯了事的弟子,看柳南霜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尊神靈。
他們以為自己編造的理由已經(jīng)夠離譜了,沒想到柳南霜平時看著清清冷冷的,一上來就憋了坨大的。
這簡直就是當(dāng)面挑釁戒律司的威嚴(yán)!
胡長老的臉當(dāng)時就沉了下去,他冷笑一聲:“柳南霜,你說你被人控制,才做出了這些怪異的舉動?”
金丹期長老的威壓讓柳南霜額頭滲出了一層細(xì)密的汗珠。
但想起自己所受的委屈,她不管不顧挺直了腰桿:“長老,弟子以道心起誓,所言句句屬實,如有一句虛言,死無葬身之地。”
她完全被逼到了絕境,說出事實之前,她已經(jīng)猜到了這個結(jié)果。
可她沒有退路了。
幾個犯事的弟子詫異的看著柳南霜,隨意編造理由也就算了,還以道心起誓,這妹子瘋了嗎?
多大點兒事啊,至于嗎?
胡長老皺眉:“以道心起誓?”
“是。”
柳南霜豁出去了。
她的名聲已經(jīng)毀了,不把幕后黑手揪出來,她死不瞑目,她不能憑白遭受這份委屈,何況,她說的一切本來就是真的。
錢長老詫異的看向了柳南霜,難道真冤枉她了?
細(xì)想之下,他似乎并未檢查柳南霜的經(jīng)脈。
“長老,弟子平日的為人,煉器堂的人都清楚。”柳南霜平順氣息,“之前更是從未跟外門弟子袁秀有任何接觸,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對他表白?
何況,弟子不日就要結(jié)丹,根本沒有心思尋找道侶。
退一步講,即便尋找道侶,只會尋找修為相當(dāng)之人,不可能去找一個入門不過一年的外門弟子。這不合常理。”
胡長老看了眼柳南霜,又轉(zhuǎn)向戒律司里煉器堂的弟子,問:“她所言是否屬實?”
那弟子道:“柳師姐平日不愛跟人交流,向一個外門弟子表白,的確不像她平日的作風(fēng)。”
“柳南霜,你過來,老夫為你檢查經(jīng)脈。”胡長老道。
“是。”柳南霜道,說著,她上前一步,放開了自身所有防護(hù)。
胡長老以靈力探查。
片刻。
他放開柳南霜,道:“柳南霜,你說你被人控制,但你的經(jīng)脈內(nèi),靈力純凈,沒有任何法力殘留,這又當(dāng)如何解釋?”
“或許是妖人法力高深。”柳南霜早在來的路上做好了腹稿,片刻不帶猶豫,“長老,妖人潛伏長樂宗,控制弟子擾亂長樂宗秩序,不可不查。
今日他能控制弟子,明日他就能控制長老。長此以往,長樂宗危矣……”
為了揪出幕后黑手,平日里不太愛說話的柳南霜豁出去了,想盡辦法引起戒律司的注意。
她堅信,只要戒律司深入調(diào)查,一定能還她清白。
“柳南霜,你說背后有妖人,他這么做豈不是暴露了自己?他圖什么?”錢長老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弟子思索良久,他極有可能是在實驗自己的法術(shù)。”柳南霜道,“他控制弟子只是短短一瞬,并不能持久。”
“你是說,有人帶著不成熟的法術(shù),潛入了長樂宗,只是為了驗證自己的法術(shù)?”錢長老追問。
“對。”柳南霜硬著頭皮道。
“你可知道不動聲色控制一個筑基巔峰,事后又查不出痕跡,需要多么高深的修為嗎?”錢長老冷哼道。
“……”柳南霜陷入了沉默,“弟子不知,但弟子所言句句屬實。”
典型的死鴨子嘴硬。
胡長老執(zhí)掌戒律司,雖然只是管理宗內(nèi)的事務(wù),但遇到的各種栽贓陷害比錢長老多的多。
有些事情看似不可能,但調(diào)查到最后就是事實。
所以,他不會憑主觀臆斷斷案。
何況,柳南霜說的事情萬一是真的,長樂宗內(nèi)潛伏著這樣一位妖人,的確有可能危害到宗門。
沉默片刻,胡長老道:“柳南霜,把你被控制的經(jīng)過詳細(xì)說給我聽。”
柳南霜長出了一口氣,終于有人肯聽她辯解,而不是一味的指責(zé)她了,她說了這么多,卻沒有被控制,證明她的猜測沒錯,妖人不敢在內(nèi)門鬧事。
“弟子今日領(lǐng)了師門任務(wù),在外門為弟子上課,下課后本欲離開,但在離開的一剎那,突然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柳南霜想起白天的場景,心有余悸,“我的神智仍在,但做出的動作,說出的話都不是我本意,就好像變成了別人手里的提線木偶一般。”
“你體內(nèi)的靈力呢?”胡長老繼續(xù)問。
“弟子當(dāng)時的靈力猶如死水一灘,無法調(diào)動。”柳南霜道。
胡長老點頭,示意:“繼續(xù)。”
“他控制弟子做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柳南霜道,“然后,弟子的身體仍然無法自控……”
胡長老皺眉:“說詳細(xì)點兒,不要錯過任何細(xì)節(jié)。”
柳南霜一愣,臉上莫名的閃過一絲緋紅,但想起她身上的冤屈,她一咬牙:“弟子當(dāng)時被人控制,閃身來到袁秀身旁,塞給了他一包靈石,一臉深情向他表白‘袁師弟,我傾慕你已久……”
她說過的話猶如刀劈斧鑿一般,印刻在她腦海里,她恐怕一輩子都忘不掉當(dāng)時的場景了。
戒律司的弟子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柳南霜身上。
有的嘴巴微張,有的眼睛發(fā)亮,像是在看一個稀罕物,山上的日子枯燥,好久沒遇到這么好玩的事情了。
這個漂亮的師妹為了脫罪,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有趣,有趣!
她故事里的男主也是個有趣的家伙,竟然硬抗住了柳南霜的誘惑。
說出‘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這樣的至理名言,也不知真的是道心純粹,還是個二愣子……
如果是前者,他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如果是后者,那就是個十足十的蠢貨了。
當(dāng)初他們在外門的時候,若是遇到柳南霜這樣倒貼的高階修士,怕是都樂得找不著北了。
……
聽到后面柳南霜一掌把袁秀打成重傷,戒律司眾弟子的表情便有些不對了,柳南霜變臉貌似太快了。
在她的故事里,她的行為是合理的。
但排除不合理因素,代入她之前的言行,更像是被拒絕后的惱羞成怒。
再后來,便是柳南霜闖入袁秀宿舍找證據(jù),得知袁秀跟她一樣,同樣被人控制才說出了那些話,不過,錢長老趕到時,袁秀再次被人控制,突然改口,說她欲強(qiáng)行不軌,讓她百口難辯……
所以,才有了錢長老和她兩個不同的版本。
說完。
柳南霜環(huán)視戒律司一眾弟子意味深長的眼神,心中發(fā)苦,道:“胡長老,弟子所言句句屬實,那人并不能長期控制他人,長老令人把袁秀和杜文若帶來,一問便知真相。”
胡長老看著柳南霜,神色有些復(fù)雜。
片刻,他試探著問:“柳南霜,近日,你是不是看多了凡間談情說愛的話本?”
柳南霜一聽,臉?biāo)查g變得通紅,她猛地抬起頭,直直盯著胡長老,悲憤的道:“胡長老,弟子雖然從未來過戒律司,但也聽過胡長老鐵面無私。今日里,竟也要不做任何查證,憑主觀臆斷,要定弟子的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