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先生,怎么是您?我還以為是靳總。”
低調的黑色轎車緩緩停下,張瀟望著從車上走下來的男人,連忙上前。
男人一身黑色大衣,內里穿著同色系西裝,領帶系的十分端正,身高優越,五官更是生得極好,氣質矜貴。
他溫和的笑了笑,語氣平緩:“今天無事,便替他走一趟。”
雖然他待人有禮又性情溫和,可在這龐大的京師,但凡是沾了點紅頂邊的,誰不知道這位才是最挑剔的那一個。
舞團在京師開了十幾年,雖然張瀟平常接觸的也都是京師有名的各家各勢,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在心里打鼓。
如果是這位的話,不知道那些女孩能不能入得了他的眼。
她悄悄的深吸一口氣,扯出笑意討好:“晉先生來也好,老太太的喜好您最了解,選的自然也是最討老太太喜歡的。”
不知道她這句話有什么問題,惹得晉先生輕笑了一聲,笑意中夾雜著一些張瀟也聽不出的意味。
他跟著張瀟走進大堂,坐下后隨意打量了一眼,便說:“開始吧。”
張瀟一個眼神,身邊的助理便連忙前往后臺,訓斥了幾個想往帷幕湊的女孩子后,他環視一周,在角落的化妝臺前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和眾人的躍躍欲試不同,她臉上帶著淡淡的死意,好像周遭的熱鬧都與她無關。
這樣冷漠的一個人,還穿著素淡的碧青色舞服,手里卻拿著最艷麗的深色口紅。
“素宜。”
聽到有人喊她,素宜抬起頭,一張嫵媚勾人的小臉上此時滿是茫然,清澈純凈的雙眸有些呆滯。
雖說早知她長得漂亮,但看到她妝容精致仿佛瓷娃娃般的面容,還是會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他緩了緩,湊上前微微彎腰在素宜耳邊,低聲勸道:“要不這次算了吧,來的不是靳寧北,是……”
他抬手指了指頭頂,這才補上了沒有說出來的那個名字:“那位的長孫,晉凌西。”
“晉凌西。”素宜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對于那位,整個九州恐怕沒人會不知道,而作為那位的長孫晉凌西,還小的時候便被那位牽著手四處奔波,在大眾視野出現的次數甚至要比那位的妻子還要多。
她放下手中的口紅,望著鏡子里臉色有些慘白的自己,眉眼彎起,輕聲道:“謝謝你提醒我,但我沒有退路了。”
父親先前欠的高利貸是她省吃省喝好不容易才還上的,可他死性不改在刑滿釋放后又輸了不少錢,問她要錢時威脅她,說如果她拿不出錢來就回去用自己抵債,不然他就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素宜的親生父親是一個坐過牢的賭徒。
她不能再等了,如果不能壓下父親的念頭,那她在京師便會聲名狼藉。
不管今天來的是誰,她都要賭一次。
助理見她決心已定,也不好勸說什么轉身離開。
素宜望著他的背影,目光一轉,看向不遠處被圍在中央的化妝臺,凝視許久。
“快點方琳,到你了——”
助理催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素宜回神,垂眸望向自己攥到發白的手,掌心幾乎要被指甲戳破,又酸又疼。
方琳之后,便是她了。
是人就有野心,她想攀高枝,想逃離被壓到喘不過氣的生活,也不是錯,對吧。
素宜起身走到衣架旁,拎起水紅色舞服走進換衣間,微不可聞的輕嘆一口氣。
站在候場位置,素宜抿緊唇角,帷幕緩緩被拉開,刺目白光聚集在舞臺上,她一步步走到中央。
臺上換來換去的舞蹈演員,千篇一律不出錯的古典舞,早就讓晉凌西眉宇間染上了些許不耐。
他眉間輕蹙,搭在扶手上骨節分明的手此時不斷的輕敲著。
換成別人,大概早就起身走人了。
可他不能,他的身份以及從小的自我約束,并不允許他做出任何失了風度的事。
晉凌西微微垂眸,早知道就不替靳寧北擔這個差事。
正要找借口離開,余光卻捕捉到了一抹紅色。
他端起茶,抬頭望過去,和女孩那雙清澈勾人的眸子靜靜地對視著。
水紅色的廣袖紗衣和同色系紗裙,腰線明顯,肚臍微露。
同樣的衣裙就她的最特別,艷麗亮眼一看就知道打著什么主意,可偏偏對上那張干凈素白的臉又讓他忍不住多看幾眼。
濕漉漉的眼眸像是小鹿一般的純粹干凈,可若真是相由心生,就不該選擇這么出挑的衣裙。
伴奏響起,晉凌西抿了一口茶,瞇了瞇眸子。
每一個動作她都力求完美,干凈利落中又帶著一份獨屬的韌勁,直到鼓點到了**,她緩緩彎下了腰,紗衣上滑露出大片肌膚,蝴蝶完全展現在他眼前。
黑色筆觸鋒利,和皮膚的白皙交錯相間,晃的刺眼。
他唇角溫和的笑意不變,腦海中場景轉換,耳邊帶著節奏的鼓聲沉寂,舞臺上的人突然坐在他膝上,纖細白皙的腰肢被他緊握,蝴蝶在他手下綻放,他聽見她因為自己過于用力而發出的軟聲痛呼。
晉凌西的眼底染上一片猩紅,鼓點聲音猛然放大,他回神,緩緩放下茶杯,平淡的吐出幾個字:“張團長,倒是會教。”
伴奏猛然停住,舞臺上的素宜停下了舞步,驚慌失措的望向他們。
張瀟狠狠瞪了素宜一眼,怒道:“還不下去!”
素宜攥緊裙擺轉身跑下舞臺,咬緊的牙關不住的顫抖。
剛踏下臺階,她便迎頭撞見方琳諷刺的笑。
“不妨告訴你,靳總已經和晉先生說好了,這次的領舞只會是我。”方琳故作可惜的嘆氣,拍了拍素宜的肩,“晉先生什么人沒見過,你這樣的,怎么可能入得了晉先生的眼。”
早在有消息放出時方琳就已經在后臺宣揚,她和靳寧北是有親戚關系在的,早就已經內定。
可素宜不信邪,何況今天來的不是靳寧北。
只是如今看來,晉凌西和靳寧北的交情不一般,他不會駁了靳寧北的面子不選方琳,那豈不是她的所作所為都在自取其辱?
素宜纖細的身子還在顫抖著,臉色慘白,后知后覺的害怕涌上心尖。
“我要是你,現在就趕緊跟團長辭職,省的以后白白連累了旁人跟著你一起被笑話。”
方琳嗤笑一聲,“果然是鄉下來的,就是上不了臺面。”
她的身后是數個伴舞,聞言低聲議論起來,期間夾雜著嘲笑諷刺。
素宜彎唇,撐著笑意不讓自己落下風,她上前幾步靠近方琳,溫聲道:“方姐,你在害怕是嗎?害怕我搶了你的位置。”
方琳被她戳中了心思,抬手便要扇過去,素宜抓住她的手腕后退一步。
“都愣著做什么!”方琳轉頭瞪向身后的伴舞們,伴舞們互相對視一眼,便要上前去拽素宜。
“鬧什么!”
遠處傳來一聲怒斥,所有人的動作都頓住,齊齊轉頭望過去。
素宜心底微顫,松了方琳的手腕站直身。
她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就見張瀟走到她面前,先是瞪了方琳一眼,這才抬手戳了戳她額頭。
“后天你和方琳一起帶隊去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