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兩個腫眼泡到辦公室的時候,助理小五匆匆從身后追上她。
“許總,出、出事了。”
許瑾含著冰美式的吸管,等著他把氣兒喘勻。
“……昨、昨天你上門收包,那個大姐的老公現在來門店鬧事,還說要曝光我們。”
“正好心里不痛快。”
許瑾一口氣干光剩下的咖啡,“走,會會他。”
一樓門店。
店門口已經拉起了橫幅,十幾輛車占了門口全部的停車位,花臂打手把店圍了個水泄不通。
喝退了幾個忙著吵架的銷售,許瑾拍了拍絡腮胡男人的肩膀。
“說吧,想要什么?”
她踩扁咖啡塑料杯,飛濺出來的咖啡漬,濺了幾滴到男人嶄新的褲子上。
“退錢!”
男人直直瞪著許瑾,“要不然這事兒完不了!”
“江先生,就算我退給你,這事兒也完不了。”
許瑾臉上掛著笑。
“褲子是高奢成衣定制款,要求的退款金額甚至比不上你這塊金表的零頭,您怎么會為了這點錢犧牲寶貴的時間?”
江東北盯著許瑾的臉,突然冷哼一聲,“人,有點太多了。”
許瑾心領神會。
“三樓貴賓室,小五準備茶水。”
一切清靜后,江東北把一個牛皮紙袋塞進她手里。
許瑾打開看了一眼,十萬肯定有的。
“老子的情況你清楚吧。”
當然清楚。
老婆孕期出軌,小三還是個男人。
她在心里罵了一句。
江東北咬牙切齒,“那個臭婆娘!昨天晚上不甘心,居然跑到投資人那邊去鬧,公司現在B輪融資快要被她攪黃了。”
“江先生的意思?”
“把錢收了,就說收包的時候在我們家看到她和別的男的亂搞,被發現了怕丟人,現在想把屎盆子扣老子頭上。”
許瑾:“我聽江太太說,她為了給你生孩子,命沒了半條。”
“關你屁事啊!”江東北態度強硬。
“老子可是帶了記者來的,藍臺!不介意幫你這個小店好好宣傳宣傳。”
**的威脅。
許瑾將牛皮紙袋收好。
“……好說。”
藍臺,又稱京港市電視臺,全國最強地方臺。
本以為是個簡單的三方談話,沒想到長槍短炮、設備齊全,生怕拍不清晰,直接上了進口的高級貨。
一個二奢店門口硬是鋪出了發布會的架勢。
“針對江先生的太太昨日賣包的情況,我想做一個簡單的聲明。”
許瑾清了清嗓子。
“我叫許瑾,是這家二奢店的老板,昨天上門收包的時候見到了江先生的太太……”
她看了眼不遠處的江東北,對著記者的鏡頭頻頻點頭。
笑得像個人畜無害的大傻子,就等著接頂綠帽子。
“江太太和我透露,江東北在她孕期時出軌,并且是和一名男**往密切,同時還涉及5200元的財務轉賬。”
所有人嘩然。
“……我×你媽的!”
江東北一個大耳瓜子呼向許瑾。
雖然躲避得及時,可還是被他又長又臟的小拇指甲在臉上劃了道深口子。
記者眼疾手快,把鏡頭對準了江東北和圍上來的打手。
人群聚攏又散開。
江東北撂下句狠話。
“給老子記著,今年,就是你這家破店在京港市營業的最后一年!”
小五擔心又為難,“許總,我聽說江東北的后臺很硬,不好惹……”
許瑾抹掉血漬,“不好惹才更要干,總不能聯合著外人一起欺負自己。”
從外科醫生兼好友顧清玥的診室出來,許瑾看見了霍云舟。
他正扶著林芷寧正往婦科的方向走。
霍云舟穿了灰色羊毛大衣,一臉焦急。
林芷寧身著淡黃色風衣,散著長發,懨懨地靠在她繼子兼前男友的懷里,有氣無力。
任誰路過都得說一句登對的俊男靚女。
許瑾攥緊手里的就診卡。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在生病的時候向霍云舟撒嬌,想讓他早點結束出差,能回來陪陪自己。
兩個月前,自己意外被電動車撞得左臂骨折,爬起來第一個電話就只想打給他。
可每次都是一句冷冰冰的回應。
“在忙。”
看著霍云舟攬著林芷寧小心翼翼的模樣,許瑾寧可自己從來都沒有出現在這里。
“許許!”
身后,顧清玥攥著張處方單急吼吼地追出來。
“你單子忘拿了,傷口這么深,還是差點要縫針的程度,趕緊去取消炎藥。”
她清亮的嗓音不僅提醒了許瑾,也提醒了不遠處那對登對的俊男靚女。
霍云舟看見了許瑾。
許瑾也看見了霍云舟。
她看見霍云舟放開了林芷寧,快步向自己走來。
如果,她心想如果。
如果霍云舟跟自己道歉,解釋說他今天出現在這里是個意外。
那她就閉上眼睛捂起耳朵相信他。
反正騙自己,也不是第一回了。
霍云舟上來攥住她的手,就往林芷寧的方向走。
轉身得太急,粗糙的羊毛衣料刮到了臉上的傷口,一陣鉆心的疼。
“居然把芷寧害成了這樣,除了會惹麻煩,你還會干什么?”
迫不及待的責備從頭頂傾瀉而下,許瑾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云舟,別說了……”
林芷寧攀上霍云舟的胳膊,身體直接倚靠了上去,一副要暈倒的樣子。
“今天必須看醫生。”
霍云舟把林芷寧打橫抱起,“每次著急就頭暈,自己的心臟問題從來都不放在心上。”
“放我下來……這樣不好。”
林芷寧飛快地掃了一眼許瑾。
嘴上像撒嬌一樣的拒絕,手卻摟緊了霍云舟的脖子,臉也埋進他的胸膛。
無比拙劣的演技。
許瑾轉身就走。
霍云舟出聲喊住她,“走之前,給芷寧道歉。”
她定住腳步,聲音顫抖。
“……憑什么?”
許瑾在霍云舟面前一向是個溫柔賢淑的妻子,不該她說的絕不開口,不該她問的她自沉默。
在大庭廣眾之下忤逆丈夫的意思,還是頭一次。
霍云舟臉上的表情明顯怔了一下。
林芷寧適時地輕咳了兩聲,把臉埋得更深。
“……別說了云舟,我怕許許知道會有心里負擔。”
“你總這么善良。”
霍云舟輕嘆,再看向許瑾的表情多了份惱怒。
“江東北是芷寧的遠房表哥,今天也是因為聽了他的事,芷寧一時情急暈了過去。”
許瑾冷笑,“低血糖,需要看婦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