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俊心頭一震,一股滾燙的熱流瞬間涌遍四肢百骸。
他一把將蘇婉君緊緊摟進懷里。
家里有沈衛國盯著蓋房子的事,井井有條,也用不著他操心。
沈家俊又開始蠢蠢欲動,想去上山打獵。
家里的錢雖然暫時夠用,但坐吃山空不是他的風格。
跟家人打了聲招呼,沈家俊抄起獵槍,
這回沈家俊聽老張叔說的話,特意帶上了黑風和閃電,朝著后山進發。
然而,剛走到山腳下,他的腳步就一頓。
只見那條熟悉的泥土路盡頭,赫然停著一輛嶄新的軍綠色吉普車!
這窮鄉僻壤的,怎么會有這種車?
難不成是哪個大領導過來看看?
他心里暗自嘀咕,眼神里充滿了驚訝。
他沒有急著上前,而是找了個隱蔽的土坡,遠遠地觀望著。
看了會兒熱鬧,沒發現什么異常,他才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管他什么領導,天塌下來也得先填飽肚子。
他拍了拍黑風和閃電的腦袋,轉身繼續朝深山里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茂密的林子里。
今年的雪下得早,也下得大。
厚厚的積雪覆蓋了山林,往日里野兔、狍子常走的獸道,如今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白。
連最狡猾的狐貍,都縮在洞里不肯出來。
沈家俊牽著兩條狗,在沒過腳踝的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眉頭微蹙。
他已經往山里走了快一個鐘頭,除了幾只凍得瑟瑟發抖的麻雀,連個活物的影子都沒見著。
看來今天是要空手而歸了。
就在他準備調轉方向,去另一片山坳碰碰運氣時。
一聲沉悶的槍響,突兀地撕裂了山林的寂靜,驚起一片積雪從松枝上簌簌落下。
沈家俊腳步一頓,側耳傾聽。
這槍聲……聽著是56式半自動步槍,比他手里這把老掉牙的漢陽造可強太多了。
應該是張叔他們或者是其他的獵人在冬獵吧?
他心里琢磨著,并未太過在意,畢竟這片大山,從來都不止他一個獵人。
他拍了拍黑風和閃電的脖頸,示意它安靜,準備繼續前行。
可就在這時,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混雜著野獸暴怒的嘶吼,從槍響的方向傳了過來!
“啊,救命啊!”
那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瀕死的絕望,狠狠扎進沈家俊的耳膜!
出事了!
沈家俊臉色驟變,來不及多想,身體已經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
他將獵槍抄在手中,壓低身子,對黑風和閃電打了個手勢。
“走!”
一人兩犬,循著聲音的方向,在雪林中急速穿行!
越是靠近,空氣中那股濃郁的血腥味就越是刺鼻。當
沈家俊撥開最后一叢擋路的灌木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一縮。
一片被踩踏得狼藉不堪的雪地上,一個穿著干部服的年輕男人仰面躺著,腹部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鮮血汩汩地向外冒,將身下的白雪染成了一大片觸目驚心的暗紅色。
而在他不遠處,一頭體型堪比小牛犢子的巨大野豬,正用它那閃著寒光的獠牙,一下又一下地刨著地面,兩只通紅的小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青年,鼻孔里噴出兩道憤怒的白汽。
那是一頭至少三百斤往上的成年公豬!
一身鬃毛分外地硬,嘴邊兩根獠牙又長又彎,在陽光下泛著森白的冷光。
趙翔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流逝,渾身的骨頭被碾碎了一般,疼得他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
悔恨!
他就不該不聽向導陳老三的勸,非要招惹這頭山里的爺。
他以為自己手里這把嶄新的56半,是無敵的神器,一槍就能把這畜生放倒。
可他錯了。
子彈打在野豬那身厚皮上,就跟撓癢癢似的,除了徹底激怒這個龐然大物,屁用沒有!
他甚至還天真地想瞄準野豬的眼睛,結果……結果就是他被這頭發瘋的畜生一頭撞飛出去!
摔倒在地上,他甚至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
那個收了他二十塊錢帶路費、拍著胸脯保證他安全的向導陳老三呢?
在野豬第一次發起沖鋒時,那家伙就屁滾尿流,頭也不回地跑了!
“畜生……你也是個畜生……”趙翔嘴唇翕動,眼前陣陣發黑。
野豬似乎還不解氣,又沖上來用那可怕的獠牙在他身上拱了兩下。
趙翔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要死了……
自己這個縣委書記的兒子,沒死在任何運動里,卻要死在一頭豬的嘴下?
真是天大的笑話……
爸,媽,我對不起你們……
就在趙翔徹底絕望,眼睜睜看著那頭野豬調整姿勢,準備發起最后一次致命沖鋒,用獠牙徹底挑開他喉嚨的時候!
又是一聲槍響!
“嗷!”
正準備沖鋒的野豬,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痛苦嚎叫,龐大的身軀一僵,隨即轟然倒地,在雪地上瘋狂地翻滾、嘶吼起來。
怎么回事?
趙翔用盡最后力氣,艱難地偏過頭。
只見在他側后方的雪坡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挺拔的身影。
那是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舊棉襖,肩上扛著一把黑黢黢的老式步槍,槍口還冒著一縷青煙。
在那年輕人腳邊,還蹲著兩條神駿異常的獵犬,正齜著牙,發出低沉的威脅聲。
是……是他救了我?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趙翔的腦海,異變再生!
那頭野豬雖然中了一槍,但生命力強悍得可怕!
它翻滾了幾下,竟晃晃悠悠地重新站了起來!
后腿上一個血洞,讓它行動有些踉蹌,但這反而更激發了它骨子里的兇性!
它放棄了地上奄奄一息的趙翔,轉過身,一雙被劇痛和鮮血染紅的眼睛,死死鎖定了雪坡上的沈家俊!
是這個人類!是他傷了自己!
“吼!”
野豬發出一聲飽含著無盡憤怒的咆哮,四蹄刨動,將積雪與泥土掀得漫天飛揚,然后朝著沈家俊的方向,悍然沖鋒!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那股腥臊惡臭的狂風撲面而來,獠牙上閃爍的寒芒清晰可見!
呼吸之間,已然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