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后生一邊打一邊吼,越打越猛,竟然一個人追著兩個楊家村的人打。
“這……這他媽什么情況?”
楊友德徹底傻眼了。
他引以為傲的村民,竟然被這一群昔日的手下敗將打得抱頭鼠竄?
“都給我上!反了天了!”
楊友德氣急敗壞地吼著,想要穩(wěn)住陣腳。
楊家村剩下的那幫人也被激出了火氣,仗著人多勢眾,圍了上來,想要把這十幾個人吞沒。
“找死!”
沈家俊眼中寒光一閃,挽起袖子正準(zhǔn)備出手。
擒賊先擒王,他本來打算直接沖過去廢了楊友德。
可還沒等他邁開步子,旁邊突然竄過一道黑影。
“俊哥歇著!這等小事不用你動手!”
是王大爺家的那個楞小子,揮舞著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沖進人群,嘴里還大喊著。
“俊哥在看著咱們呢!別給咱村丟臉!干死他們!”
“沖啊!保護俊哥!”
“別讓臟手碰著俊哥!”
好幾個村民竟然自發(fā)地?fù)踉谏蚣铱∏懊妫粋€個兇神惡煞地?fù)湎驔_過來的楊家村人。
一陣亂響。
沈家俊剛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眼睜睜看著兩個想偷襲自己的楊家村混混,還沒近身就被三個村民合伙給按在地上摩擦,打得那是哭爹喊娘。
“別打了!別打了!我服了!”
“我的腿斷了!哎喲!”
局面竟然呈現(xiàn)出一邊倒的態(tài)勢。
沈家俊站在人群中央,整個人都有點懵。
他那一身格斗技巧,那一腔準(zhǔn)備大殺四方的熱血,此刻竟然毫無用武之地。
這幫村民一個個戰(zhàn)斗力爆表,打得楊家村那幫烏合之眾哭爹喊娘,抱頭鼠竄。
站在亂石堆上的楊友德,臉色從青變白,又從白變灰,那一雙三角眼里滿是不可置信的驚恐。
這還是那幫任人欺負(fù)的軟蛋嗎?
這簡直就是一群餓狼啊!
尤其是那個沈家俊,明明站在那里動都沒動,卻鎮(zhèn)得自家這邊幾十號人心驚膽戰(zhàn)。
就在這亂成一鍋粥的時候,遠處山道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快!快點!再晚就要出人命了!”
火把的光亮搖曳,趙振國帶著七八個民兵和村干部,氣喘吁吁地往山上沖。
剛才報信的村民連滾帶爬地跑回去,只說了一句打起來了,楊家村幾十號人圍著俊娃子他們,趙振國差點沒暈過去。
楊家村那幫人可是出了名的狠,手里還有家伙,這要是真打起來,沈家俊他們那十幾個人還能有好?
這要是出了人命,他這個隊長也就別干了,直接跳河算了!
“俊娃子!挺住!我來了!”
他咬著牙,拼了老命沖上堤壩口,手里抓著一把駁殼槍。
今天要是楊友德敢傷人,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住手!都給我住手!”
趙振國咆哮著沖出樹林,做好了看到血流成河、尸橫遍野的心理準(zhǔn)備。
然而,眼前的景象讓他剎住腳步,差點閃了老腰。
只見平日里囂張跋扈的楊家村村民,此刻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有的捂著腦袋哼哼,有的抱著大腿打滾,手里的棍棒丟得滿地都是。
而他以為會受傷的村民,雖然也有掛彩的,但一個個精神抖擻,正拿著鋤頭指著地上那些人罵娘。
至于那個不可一世的楊友德,正縮在一塊大石頭后面,灰頭土臉,哪里還有大隊長的威風(fēng)。
趙振國張大了嘴巴,手里的駁殼槍尷尬地舉著,那一臉的悲憤和決絕化作了震驚和茫然。
“這……這是咋個回事?”
咱們村這幫平時只會鋤地的老實疙瘩,居然把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橫的楊家村給揍趴下了?
趙振國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兩下,險些笑出聲來。
但他畢竟是大隊長,那張臉皮早就練得爐火純青。
就在嘴角即將咧開的瞬間,他硬是把表情給扭成了痛心疾首的模樣。
“胡鬧!簡直是胡鬧!”
老支書把駁殼槍往腰里一插,背著手就在河灘上跺腳,唾沫星子橫飛。
“大家都是貧下中農(nóng),是一個階級戰(zhàn)壕里的兄弟!”
“這要是傳出去,說咱們搞宗族械斗,破壞團結(jié),還要不要評先進了?”
沈家俊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眼就看穿了這老狐貍的心思,把帶血的扁擔(dān)往身后一藏,低眉順眼地不吭聲,給足了趙振國面子。
這時候,一直縮在大石頭后面的楊友德終于緩過勁來。
他一瘸一拐地挪出來,指著地上哼哼唧唧的傷員,那張滿是灰土的臉上寫滿了怨毒。
“趙振國!你來得正好!看看,看看這幫土匪把我們要打成啥樣了?這是行兇!這是……”
“閉嘴!”
沈家俊抬起頭,那雙剛剛見過血的眸子死死釘在楊友德臉上,往前踏了一步。
“還想挨揍?”
楊友德剩下半截話硬是被這一眼給堵在嗓子眼,臉漲成了豬肝色,卻是一個字都不敢蹦。
趙振國見火候差不多了,一步橫在兩人中間,板著臉和稀泥。
“行了!楊大隊長,這事兒起因咱都心知肚明。”
“真要鬧到公社去,你截斷水源破壞春耕這頂帽子扣下來,你也吃不了兜著走。”
“俊娃子,帶著人先撤,剩下的事我來擺平!”
沈家俊也沒廢話,沖著身后那幫還意猶未盡的村民一招手。
“撤!”
一群人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臨走前那眼神,把楊家村剩下那幫人看得頭都抬不起來。
河灘上瞬間清靜了不少。
趙振國背著手,慢悠悠踱到楊友德面前,臉上的痛心疾首早沒了,換上了一副笑瞇瞇的模樣。
“老楊啊,聽我不一句勸。這水,以后還是別堵了。”
“你也看見了,現(xiàn)在這幫后生火氣大,要是再有下次,我這把老骨頭可未必還能攔得住嘍。”
楊友德看著趙振國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氣得牙根癢癢,卻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這一夜,沈家村的狗都沒怎么叫喚,大家都睡得格外踏實。
第二天一大早,公雞剛扯著嗓子叫了三遍,沈家院子的門就被敲響了。
任桂花正端著簸箕喂雞,一見是趙振國,連忙把人往屋里讓。
堂屋里,沈家俊正捧著大海碗喝稀飯,見趙振國滿面紅光地走進來,不用問都知道結(jié)果。
“咋樣?那姓楊的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