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就是你這只想吃天鵝肉的癩皮獅子!”
豬八戒的爆喝聲比他的九齒釘耙先一步炸響。
沒等那青毛獅子的大刀落下,一把沉重的釘耙便帶著呼嘯的風聲,橫掃向它的下三路。
“無恥!”
青毛獅子在半空中強行扭身,那柄如門板般的大刀只得放棄劈砍玄奘,轉而磕向釘耙。
“鐺”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
金鑾殿的地磚被這股反震之力震得寸寸龜裂。
這獅子精也是有些真本事的,畢竟是文殊菩薩胯下坐騎,雖然被閹割了也有些年頭沒正經修煉,但底子還在。這一刀勢大力沉,竟然將八戒震退了兩步。
“嘿!有點力氣!”
八戒甩了甩發麻的手腕,眼中兇光大盛。
他身上的白骨陰煞甲泛起森森寒氣,與那九齒釘耙上的煞氣連成一片,整頭豬看起來比那獅子還要猙獰幾分:“猴哥!別看戲了!這貨手把子硬,一起上!”
孫悟空蹲在梁柱之上,手里拋耍著金箍棒,嘿嘿冷笑。
“呆子,這點陣仗就叫喚,你且正面上,俺老孫給你壓陣。”
話雖如此,那金箍棒卻已迎風變長,化作一條金色游龍,卻不是去打獅子的頭,而是陰損至極地捅向它的后臀。
“吼!”
青毛獅子兩面受敵,剛架住八戒的釘耙,便覺身后惡風不善。
它猛地一甩獅尾,那如鋼鞭般的尾巴抽向金箍棒。
但這哪里是普通的棒子?那是一萬三千五百斤的定海神針!
“咔嚓”一聲脆響,骨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那條威風凜凜的獅尾瞬間耷拉下來,顯然是廢了。
“嗷嗚!”
獅子精疼得一聲慘叫,原本的人形此時也維持不住,徹底顯露出原形的龐大身軀。
一頭足有一間房子大小的青毛獅子,在金鑾殿上瘋狂亂撞,幾根大殿的紅漆立柱被它撞得搖搖欲墜。
“孽畜!還敢逞兇!”
沙僧也不甘示弱,掄起降妖寶杖加入戰團。
他雖不如悟空靈活,但他力大身沉,且那寶杖專克妖邪。
每一次敲擊在獅子身上,都帶起一蓬青色的妖血。
這根本不是一場對等的戰斗。
這是一場來自西游暴力團伙的、毫無武德可言的圍毆。
八戒主攻下盤,哪里肉厚筑哪里;悟空游走上方,專挑眼睛、鼻子這些軟處下手;沙僧則負責補刀和防御,絕不給獅子精半點喘息的機會。
那青毛獅子空有一身本事,卻被這三人打得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它那柄大刀就被打飛出去,深深嵌入龍椅后的屏風里。
它那一身引以為傲的青色皮毛,也被八戒的釘耙筑得血肉模糊,東禿一塊西禿一塊,看著比剛才的真國王還像個乞丐。
“噗通!”
一聲悶響,青毛獅子終于支撐不住,被悟空一棒打折了前腿,龐大的身軀轟然跪地,砸碎了數塊金磚。
“別打了!別打了!我是文殊菩薩的坐騎!”
獅子精一邊吐著血沫子,一邊口吐人言求饒:“我是奉佛旨下凡的!你們不能殺我!殺了我菩薩不會放過你們的!”
“菩薩?”
一直在戰圈外負手而立的玄奘,此時終于動了。
他緩緩走上前,那九環錫杖在他手中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你不提菩薩還好!提了菩薩…”
玄奘的腳并未落地,而是輕輕踩在了獅子精那只完好的前爪上。
然后,緩慢而用力地碾動。
“嗷!!!”
獅子精的慘叫聲幾乎刺破大殿的穹頂。
“提了菩薩,貧僧就更要替菩薩清理門戶了。”
玄奘面無表情,聲音卻冷得像是三九天的冰渣子。
“身為菩薩坐騎,不在靈山聽經,卻私自下凡,謀朝篡位,亂我人族綱常。你說,菩薩若是知道你這般丟他的臉,是會謝我不殺之恩呢,還是會怪我出手太輕?”
“你…你這妖僧!你強詞奪理!”
獅子精疼得渾身抽搐,雙眼赤紅充滿怨毒:“我這也是修行!是佛祖許的!那國王當年把佛門的人浸水,我這是報應!是因果!”
“因果?”
玄奘冷笑一聲,那是對這種強盜邏輯的不屑。
“好一個因果!既然你要講因果,那你被貧僧抓住,挨這一頓毒打,是不是也是因果?”
他轉頭看向身后的三個徒弟。
“徒兒們,這獅子還沒認清形勢!看來這因果報應還不夠深!既然他是頭獅子,那那一身毛想必也是多年修行的精華!這天氣漸涼,為師覺得咱們缺幾件像樣的毛坎肩。”
“嘿嘿嘿!師父英明!”
沙僧第一個反應過來。
他一步上前,大手如鐵鉗般抓住獅子精脖頸上那最茂盛的一撮鬃毛。
“不!不要!那是我的本命鬃毛!”
獅子精驚恐大叫。
這鬃毛連著它的妖丹經絡,若是被拔了,哪怕日后養好,修為也要大跌。
“哪來那么多廢話!給灑家下來!”
沙僧大喝一聲,雙臂用力。
“嘶拉!”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聲和獅子精撕心裂肺的吼叫,一大把青色的鬃毛連著皮肉被硬生生扯了下來,鮮血瞬間染紅了獅子的大半個腦袋。
“我也來我也來!”
八戒不甘示弱,他盯上了獅子尾巴上的毛。
“這做個拂塵正好!”
“你們…你們這群魔鬼!我是菩薩坐騎啊!我要告狀!我要去靈山告御狀!”
獅子精此時已經完全沒了剛才那皇帝的威風,它就像一條砧板上的癩皮狗,在地上瘋狂打滾試圖躲避那一雙雙貪婪的手。
但悟空的金箍棒死死壓在它的脊背上,讓它動彈不得。
“告狀?等你出了這個門再說吧!”
悟空嬉皮笑臉地伸手去揪它的胡須:“我看這幾根做成毛筆也不錯,雖然硬了點,但勝在有靈氣。”
這一幕,看得大殿那一角的文武百官目瞪口呆,甚至有點不忍直視。
他們平日里敬畏如神的陛下,此刻正被三個兇神惡煞拔毛。
那場面,血腥且荒誕。
真國王抱住太子,瑟瑟發抖。
他突然覺得,比起這幾位圣僧,剛才那個把他推下井的獅子都算“慈眉善目”的。
“夠了。”
玄奘看著獅子精差不多快禿了,才淡淡開口。
再薅下去,真弄死了也不好跟文殊交代。
畢竟打狗還得看主人,薅毛已經是極限羞辱了。
“悟凈,把那些毛收好,回頭煉幾個蒲團,路上坐著軟和。”
沙僧立刻拿出一塊粗布,喜滋滋地開始打包那一地帶著血肉的獅毛。
八戒還在意猶未盡地比劃著,似乎在考慮獅子牙能不能敲幾顆下來。
獅子精此刻已經徹底癱軟在地上。
它渾身抽搐,原本威風凜凜的青色皮毛現在如同癩皮狗一般斑駁,血水順著金磚流淌。
“阿彌陀佛。”
玄奘走到獅子精面前,雙手合十,恢復了那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孽畜,這便是你的報應!現在,貧僧問你,這三年來,你以國王名義搜刮的那些民脂民膏,還有你從文殊菩薩那兒偷帶下來的丹藥法寶,都藏在哪里了?”
獅子精眼神閃爍了一下。
“沒…沒有…我都用了…”
“用了?”
玄奘眼神微冷,那種剛剛因為薅毛而平復的殺氣再次得沸騰起來。
他從懷里掏出那塊【度厄板磚】,在手里拋了拋。
“八戒,看來這獅子牙還是不能留!敲了吧,給為師串個項鏈。”
“得嘞!”八戒舉起釘耙就要砸嘴。
“別別別!我說!我說!”
獅子精徹底崩潰了。
毛沒了還能長,牙要是被這九齒釘耙筑沒了,那也是真毀容了!
“在后花園!那假山下面有個暗格!我下凡時從五臺山偷了兩瓶【佛門金瘡藥】,還有一顆【靈智丹】,都在那兒!別敲牙!求求圣僧別敲牙!我有口臭,這牙不好看!”
玄奘滿意地點了點頭把板磚收回懷里。
“悟凈,去取來。”
“是,師父!”沙僧把那包獅子毛往肩膀上一扛,轉身就往后花園跑,那個積極勁兒,仿佛去撿金子。
獅子精看著沙僧的背影,眼淚都下來了。那兩瓶金瘡藥是它留著保命的,那靈智丹更是它準備給還是凡獅時的小兒子開竅用的,這下全沒了。
“陛下…寡人…不,罪臣知罪了。”
獅子精趴在地上,聲音微弱:“只求圣僧留我一命,讓我回五臺山請罪。”
“請罪?”
玄奘蹲下身,看著獅子精那張血肉模糊的臉。
“回五臺山自然是要回的!不過,不是你自己回去。”
他抬起頭,看向大殿外那片隱隱泛起金光的天空。
“打了小的,老的該出來了。”
就在這時,天際傳來一陣梵音仙樂。
云層破開,金光萬道。
一個莊嚴宏大的聲音從九霄之上傳下:
“圣僧手下留情!”
大殿內,除了玄奘師徒,所有凡人被那金光震懾,紛紛跪地高呼活菩薩。
只有玄奘,依然站在原地,甚至連頭都沒抬。
他只是伸手拍了拍獅子精那禿了一塊的腦門,像是安撫一只受傷的小狗。
“看,你主子這不是來接你了嗎?記住,待會兒該怎么哭,不用貧僧教你吧?哭得慘點,貧僧這薅毛費才好跟菩薩報銷。”
那獅子精打了個冷顫,看著玄奘那張帶著笑意的臉,只覺得比九幽惡鬼還要恐怖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