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韓銘在車上看了看手表,深吸一口氣,開門下車,徑直朝著那黑色商務車走去。
咚咚咚。
他敲了敲車窗。
“有事?”絡腮胡男人打量著他。
“你們是破壁人嗎?”
絡腮胡男人和同伴兩人面面相覷,旋即看向韓銘,臉色莫名:“什么逼人?”
“他是不是罵咱呢?”
“我靠,你罵我?!”
……
滴。
韓銘再次站在商務車旁。
咚咚咚。
他敲了敲車窗。
“有事?”絡腮胡男人打量著他。
“晏靜派你們來的?”
“誰?”
絡腮胡男人臉色莫名的看向韓銘:“你在跟我說話?”
“你們不是晏靜派來跟蹤我的?”
“誰跟蹤你啊?腦子有病啊!”
“喝醉了吧哥們,來找我們茬?!”駕駛位上的魁梧男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旋即按下開關,將車窗升起。
……
韓銘看著手表,沉了口氣。
剛才的問話他從對方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些慌亂和詫異,不過這還不能讓韓銘篤定。
“再確認一下。”
他目色一定,系上安全帶,開車駛離路邊。
而那輛黑色商務車此時也悄悄跟了上來。
韓銘按照導航,一路將車開到了天洲廣場的地下停車場,停好車后,便走進電梯廳乘坐電梯來到大廈的一樓大廳內。
他沒有做任何停留,而是快步從電梯廳的拐角走進了消防通道,像是帶著某種目的。
十幾秒鐘之后,那個絡腮胡的男人快速推開消防通道的大門,先是抬頭看了看上面的樓梯,又往下跑了一節,發現韓銘居然原地消失了。
他當即伸手在耳邊按下耳機:
“他進了消防通道,怪了,人不見了,快通知金秘書!”
咚咚咚……
隨后便是一陣急促的爬樓聲。
然而,躲在樓梯拐角下的韓銘此時聽得一清二楚。
時光回溯,韓銘回到了天洲大廈地下停車場的車上,此時終于舒了口氣。
那人口中的金秘書正是晏靜手下的那個美女秘書,韓銘那晚見過她,記得她姓金。
“果然是晏靜。”
韓銘往椅子上一靠,無奈一笑:“我救了她女兒,她卻派人監視我。”
“看來她確實懷疑我和那起車禍有關,至少也是嫌疑人之一。”
雖然他早有過這種心理準備,但親身體會到被人全方面跟蹤之后,韓銘還是感覺一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不愧叫京海白寡婦,這女人是真狠。”
在確認跟蹤他的人是晏靜的安排之后,韓銘心里的石頭落了大半,他本來就和那樁車禍無關,根本也不擔心晏靜調查。
于是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金秘書。
金秘書在韓銘開車進入天洲大廈地下停車場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不過接到韓銘的電話后,并沒有表現出異常。
“韓先生。”
“金秘書你好,我現在在你們公司樓下,有點事情想和晏董溝通一下,不知道晏董是否有空,抱歉,沒有提前預約就來了。”
“韓先生,晏董現在不在公司,如果是緊急的事情,我可以替您轉告。”
“不算緊急,不過也行……”
一間會客室內,韓銘再次見到了金秘書。
“我聽說天洲集團找到我們方天誠正在洽談法律板塊的合作問題,并指定我作為律師團的首席代表律師。”韓銘開門見山的說道。
金秘書沒有否認,微笑頷首。
“是的,這是晏董特別要求的,有什么問題嗎?”
韓銘平靜一笑,直言不諱的道:“首先我非常感謝晏董能給我們方天誠這次合作的機會,也明白晏董對我的這份善意,對我而言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情。”
“聲明一下,我這次來不是代表方天誠,而是代表我自己,我認為以我當前資歷,若貿然承接首席職責,既不能撐起這個首席的擔子,更違背我的執業準則,當然,這并非是指方天誠不具備與貴集團合作的能力,而是僅以我個人的能力作為判斷。”
金秘書不解的微微皺眉:“您的意思是……?”
“方天誠有多位資深律師可勝任這一職務,建議貴方重新評估人選。”韓銘說道
金秘書微笑的看著韓銘:“韓先生,您應該清楚,晏董選擇方天誠的唯一理由,就是您本人,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沒有必要更換法律顧問團。”
“容我直言。”
韓銘身體微微前傾,神色從容道:“律師不是銷售,核心原則永遠只有一條,就是能否用專業能力解決委托人的訴求,持續護航企業法律安全,若明知能力邊界卻為了傭金硬接,這既是對貴方信任的褻瀆,更是對我作為律師底線的背叛。”
說完,他站起身整理西裝,看向金秘書道:“勞煩轉告晏董,韓銘心領盛情,但恕難從命。”
“韓先生。”
見韓銘要走,金秘書連忙起身叫住他。
“還有其他事?”韓銘問道。
金秘書目帶欣賞的看著韓銘,旋即開口道:“貴所已經向我們提交了一份方案,舉薦了您作為律師團的一員,負責集團的民事訴訟和外部法律治理服務,如果按照這個方案,您是否能夠接受呢?”
韓銘沉默了下,看向金秘書:“從商業的角度,你們才是甲方,所以如果是律所的安排我自然會履行職責,先告辭了。”
雖然這么說,韓銘依然覺得別扭,人情債式的機會,終歸名不正言不順。
不過話已經說到這里了,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不然就有些不識時務了。
看到韓銘離開,金秘書目光有些復雜之色,她跟在晏靜身邊多年,見識過不少諂媚逢迎的斗筲之輩,但還是頭一回見到主動拒絕利益送上門的人。
這讓她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律師行業的特殊性,還是眼前這人非比尋常?
在韓銘離開之后,她拿出手機,撥通了晏靜的電話。
……
某個廢棄工廠內,空氣中浮動著鐵銹的味道,時不時有幾聲悶哼的慘叫聲回蕩。
刺眼的氙氣燈直射一個被鐵鏈吊起來的男人,在幾個黑衣大漢的拷打下渾身已經血跡連連,咽喉不斷吭哧著血沫,生不如死。
嘟,嘟。
手機的震動聲傳來。
晏靜斜倚在一張折疊椅上,長腿交疊,她翻手接起電話,置在耳邊紅唇輕啟。
“說。”
“晏董,韓銘剛剛來了……”電話那頭的金秘書將剛才的事情傳達。
晏靜眉目微抬,只是露出些許興致,道:“隨他吧,不過要在合同里加一個要求。”
“您說。”
“讓他每周至少兩天常駐集團。”
“明白,那……安排在?”
“46層。”
噗……
這時候,前方被拷打的男人噴出一片血霧,幾滴血珠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高跟鞋尖上。
身邊的手下見狀立刻上前小心的將晏靜高跟鞋上的血珠擦拭干凈。
晏靜目光抬起,那被懸吊的男人被這道目光鎖定當即渾身一顫,連連顫抖的求饒道
“晏董……晏董,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真的……跟我沒關系啊!”
“聽說王文志在五天前把名下的天九酒吧輸給你了?”晏靜平靜的說道。
“是……是”男人吐著血沫,急忙說道:“他欠我兩百多萬,想拿那家酒吧跟我化債,結果他手氣不行全輸給我了。”
“噢……”
晏靜垂眸凝視地上猩紅上綻開的血點,緩聲說道:“拿兩千多萬的酒吧和你化兩百萬的債,王老板也是賭性頗大啊。”
男人顫顫巍巍的道
“他……他他確實好賭,前兩年把房子都輸了幾套,后面又跟我借錢去澳門賺了一筆,這家伙賺了錢不還我錢,我找了他好多次,他就是想連我那兩百萬一起賴掉所以跟我賭的。”
他急切的求饒道:“晏董,你相信我,車禍的事情真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晏靜看向他,平靜的目光帶著幾分戲謔:“奇怪,他這么無賴的一個人會那么愿賭服輸的把兩千萬的酒吧輸給你,然后他在馬來西亞被人綁架的老婆兒子忽然就得救了,你說,這是不是太巧了?”
此話一出,男人猛然一驚,不可思議的看向晏靜,張著嘴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
這時候,一個氣息陰冷的保鏢緩緩的朝他走了過來,手里提著一把工業斷線鉗。
“等等……晏董……”
“我……我……”
咯咯!
“啊!!”
液壓桿壓下的瞬間,骨裂聲混著慘叫撞向穹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