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時候看過，現在差不多都忘了，倒是里面有句話一直記得，對我影響不少?！?/p>

「什么話？」

“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p>

「這么巧，我想到的也是這句話?！固諠嵵鲃踊貞?/p>

其實這句話是韓銘嘗試了多次之后才換來陶潔的主動回應，說明這讓她產生了共鳴。

他回憶起過往，開始說道

“我記得在京法的時候，我問過你，學法的意義是什么，你告訴我，我們的世界還在弱小和無知的階段，而法律就是通過主動制定秩序，維護文明的進步，這句話我也記了很久?！?/p>

「這你都記得？」

“是，這個觀點對我產生了很積極的意義。”

「我……聽說過你的消息，在律法界做得很好，沒有忘記初心?！?/p>

韓銘回憶起陶潔曾經和他交流過的一些話，更多的是關于未來志向，似乎在這個話題上，陶潔沒有表現出抵觸。

就這樣，他和陶潔越聊越深入，生疏感逐漸被打破。

……

夜色如墨，明江對岸繁華的京海夜景化作一片沸騰的光海。

臨江高層的落地窗前，輪椅的金屬輪廓被窗外霓虹切割成一道沉默的剪影，陶潔靜坐在輪椅上，膝上搭著一條灰羊絨薄毯。

落地窗倒映著一張美麗的臉龐，不加修飾卻依然完美，可那雙眼睛卻像蒙塵的黑曜石，空洞地映著對岸摩天樓癲狂的燈火秀。

手機震動亮起，她睫毛細微一顫，目光看向屏幕。

「聽說明天天氣不錯，空氣很好，要不要出來看看，喝個咖啡？」

她安靜的看著文字，眼中陰郁的光芒似乎微微有了些氣色，猶豫了片刻，她按下了一個

“好?！?/p>

可一發出，她又有些后悔，可韓銘已經看到了信息，她看了看窗影上的自己，似乎很久也沒有出門了。

于是她給韓銘發了一個咖啡館的地址，兩人約好上午見面。

另外一邊，韓銘終于松了口氣，來到停車場開車回家。

而在他離開后，距離他車位不遠的一輛黑車行車燈緩緩點亮，隨后跟了上去。

回到公寓已經快9點了，韓銘隨便吃了點東西洗了個澡，然后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事情。

“科學圣境。”

總算是找到一個和夢境內容相關的線索了。

“全人類義無反顧團結在面壁者的身邊，保衛人類文明奇跡……”

“但為什么是這些隱秘的組織，而非官方下場呢？”韓銘望著天花板，此時想到昨晚的夢。

“夢里的那個場景如果是真實存在的，那可不可以確定是在什么位置？”

特別是那個冒充自己‘妻子’的女人，這個人絕對和他身上發生的怪事有關，如果韓銘能找到這個人，說不定一切都能真相大白。

這個念頭從心里蹦出來，韓銘感覺似乎找到了突破口。

深吸一口氣，關燈，閉眼。

“晚安?！?/p>

……

老式吊扇嗡嗡旋轉，光線更加明亮了一些。

“你是說，世界即將毀滅，你被選為了拯救人類的面壁者，身邊出現了詭異的事件，可以永生，還可以支配全世界的財富？”

熟悉的話語響起，韓銘睜開眼睛，視線從模糊逐漸清晰。

他第一時間觀察報案大廳內的環境，試圖找到一些線索。

老式電扇，墊著玻璃片的黃色木桌，鐵制紅色折疊凳，上白下綠的老式漆墻……

韓銘的目光注意到桌上擺著一些文件，其中有一本報案登記簿，除此之外，桌上只是陳列了一些信簽紙還有用過的鋼筆墨水等。

于是，他試圖將目光聚焦在那本登記簿上，那上面肯定有相關的日期或者能看到地名的話，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啪嗒，啪嗒。

警察不耐煩的用筆桿敲擊著桌子：“有聽到我說的話嗎？”

韓銘直接回應道

“不好意思警官，這都是我胡思亂想的?！?/p>

“嗯？你確定？！”警察用疑問的口氣道。

“是的，應該是我科幻小說看多了?！表n銘認真說道。

警察沉默了下，打量著他：“那你的妻子也和你一樣在發神經嗎？”

“對，我們倆最近看科幻小說入迷了。”

“科幻小說？”

警察用審視的目光盯著他，手指不斷在桌上輕敲：“什么小說能讓你看的產生幻覺？”

韓銘沒有關注警察的問題，可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都在那本報案登記簿上。

“我能看看那個嗎？”韓銘說道。

警察疑惑，看到韓銘伸手指向他面前的報案登記簿。

“干什么？！”警察當即嚴厲的質問道。

“我剛剛登記好像寫錯了，想修改一下?！?/p>

韓銘找了個借口，只要能看到上面的信息，他的目標就達到了。

那本報案登記簿上一定有相關的日期和名字，或許還有身份證號，只要知道這些，或許就能查到他為什么會夢到這個夢境的場景了。

“登記錯了？”

“是的。”

“你不是說，你從進來4分鐘到現在沒有看到第二個警察，也沒有填寫過登記材料嗎，怎么……忘了？”警察說話的音調開始變得奇怪，帶著一股陰惻惻的味道。

韓銘聞言當即面色大變！

就在他內心驚駭的時候，一道冷然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找到你了，面壁者！”

韓銘心中一涼，猛然抬頭，黑洞洞的槍口赫然對準了他的眉心。

陰影下警察的嘴角咧到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嘭！

5點40，韓銘從床上驚醒，鼻腔內硝煙的味道宛如身臨其境。

即便知道是夢境，可那種死亡的感覺依舊讓他渾身冰涼。

“這是怎么回事？！”

韓銘臉色無比凝重。

那個警察為什么記得他前一個夢境里說過的話？

難道他夢境里的世界是相通的，這說不通啊……

他原以為，這個夢境只是一種征兆，可現在卻讓他陷入一種泥潭一樣的詭譎之中。

韓銘起身按了按太陽穴，這詭異的夢境變化讓他感覺有些脊背發涼，往后一躺，看著天花板長呼道

“多做幾次這種夢，我怕是連鬼都不怕了?！?/p>

……

8點30，在江邊晨跑完的韓銘回公寓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按約定在10點前開車來到了一家名叫【霧島】的咖啡廳。

位于明島公園旁邊，沒有車來車往，環境比較安靜。

當韓銘推門而入的時候，發現陶潔已經比他先到，此時正坐在靠窗的一邊，手里捧著一本書安靜的看著。

他看了看時間，自己已經提前20分鐘了，但看樣子，陶潔似乎更早。

他目光看向她身下的輪椅，目光有些復雜。

即便遭遇了巨大的變故，陶潔依舊是美的，棕粟色的長發，皮膚很白，在陽光下甚至有種瑩白感，淡妝紅唇讓她即使坐在輪椅上卻依舊有一種高格調的美。

可韓銘依然能敏銳的察覺到，她的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陰郁。

“看來以后我需要更早到一點。”

韓銘走到咖啡桌旁，目光掃過，看到陶潔手中看的是丹·西蒙斯的《海伯利安》，一部融合希臘神話元素的科幻文學。

聽到韓銘的聲音，陶潔抬起頭，晨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的側臉，恬靜而迷離。

她露出微笑：“我比你多兩個輪子，你快不過我?！?/p>

韓銘聞言有些意外，他坐下來，目光落在那本《海伯利安》上，說道

“你現在很喜歡看科幻？”

陶潔微微一笑，將書合上：“好的科幻作品能夠提高我們看待現實世界的視角，即便那是想象的。”

韓銘點了點頭：“比如脫離軀殼去看待世界，過去和未來？”

聽到這話，陶潔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他，頓了兩秒，才笑道

“很奇怪，我們7年沒見，你卻像是能讀懂我心里的聲音一樣，難道你攻讀了心理學？”

“讀懂心里的聲音和時間沒關系。”韓銘一臉平靜的說道：“人類是陸地生物，卻能夠征服天空，如果我坐在輪椅上，也希望用比天空更高的視角去看世界?！?/p>

陶潔臉上的笑意消失，眉目低垂，用不悅的語氣道

“你戳我痛處，不怕我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