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氈布的林沖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這哪里是什么攻城器械,明明就是一車車的木料。
這,這是障眼法,是伏兵之計!那山上那兩個軍官肯定是奸細無疑了!
“快,快快,跟我回去,回山,回山!”
“林教頭,這些兵器、盔甲?”一個小頭目站出來問道。
林沖滿臉焦急,哪里還管什么兵器盔甲,“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全體立刻集合回山!”
“教頭,多好的兵器啊,咱們還從來沒見過呢!”
“我說了,馬上回山!”
兩百嘍啰中自然有王倫安插的親信,不把林沖放在眼里。
那個小頭目就是其中之一,王倫給他的命令是跟著林沖打仗,現在官兵都跑沒影靈氣,仗自然就打完了,誰還管他什么林教頭、張教頭。
“鳥官兵都跑了,害怕什么,就這還教頭呢!
弟兄們別怕他,咱們是王頭領的人,大家跟我一起搬兵器。
回去以后,肯定會被大大的記上一功,說不定還能賞咱們個小娘子呢!”
“就是,就是,我可是半年沒見過葷腥了!”
“住手,”林沖厲聲喝道,“都給我住手!你們這么著急忙慌地搬兵器,要是官軍再打過來怎么辦?”
“官軍?這里哪有官軍?”
小頭目話音未落,就被人打斷。
“官軍自然在這里,給我上!哈哈哈,林教頭,帶著這樣的烏合之眾,氣不氣啊?”
林沖抬眼望去,只見山坡上站著一個身高八尺、容貌俊偉、氣質不凡的男子(就跟屏幕前的彥祖們一樣)。
“你們是哪里來的官兵?為何無故攪擾我們梁山。”
“笑話,自古官匪不兩立,哪里還有什么緣故!”
林沖環顧四周,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四周整齊排列的官兵已經將自己死死困住,尤其是后路已經被切斷。
將手中的長槍攥了攥,林沖知道現在自己已經是家破人亡了,所依靠的也只有手中這桿槍。
一時間,林沖不禁悲從心來,要是當初在東京城,自己要是能夠硬氣一點,或許娘子就不會死。
而現在,自己恐怕也活不過今天了,也好,早點跟娘子團圓。
只是,臨走之時我得拉幾個墊背的。
想到這里,林沖也不再猶豫,雙眼死死盯著裴昱,盤算著怎么才能一槍戳死他。
裴昱自然不知道林沖的想法,還在勸降,“林教頭,我知道你的遭遇,別慌,我不怕高俅老賊,投降吧,我保你性命無憂,還幫你報仇。”
林沖依舊充耳不聞,裴昱知道像這種倔驢,得先打一頓,打服了再說。
但本著獅子搏兔的原則,轉頭看向身邊的張遼,“文遠現在該你建功了!我把一百虎豹騎全給你,只有一個要求,除林沖外,一個不留!”
張遼大喜,這兩天別人都在建功,就自己啥也沒做,早就憋急了,大聲接令,“末將領命!”
馬蹄聲震得地動山搖,張遼身披玄鐵重甲,胯下馬如龍駒,身后,一百名虎豹騎列成三列鋒矢陣,手中大刀直取對面的林沖。
張遼眼中寒光一閃,抬手揮刀:“虎豹騎,破陣!”
“殺!”一百名騎士齊聲大喝。
轉眼間,張遼已經來到林沖面前。
“看刀!”張遼大喝一聲,催馬疾沖,大刀攜雷霆之勢劈向林沖。
林沖哪敢硬接,急退半步的同時,長槍斜挑,勉強格開刀刃。
槍尖剛要尋隙遞出,張遼馬蹄已至身前,大刀借馬勢回撩,“當”的一聲將長槍磕偏,刀鋒余勢不減,擦著林沖肩頭掠過。
兩人一馬一步,張遼憑馬力加持,大刀劈砍如疾風驟雨,招招鎖死林沖閃避空間。
林沖只能矮身錯步,以長槍倉促格擋,刺、撥、擋間盡是防守。
偶有反擊意圖,剛抬槍便被張遼大刀壓制,不得不回槍自保。
兩人一馬一步,戰場成了張遼單方面的碾壓。
他憑馬力輾轉,大刀劈、砍、撩、剁,每招都封死林沖所有退路。
林沖連喘息都難,只能靠本能橫槍格擋,手臂被震得發麻,步法越來越亂,好幾次都靠翻滾才躲開致命傷,狼狽不堪。
轉眼五合已過,“受死!”張遼聲未落,戰馬已如離弦箭沖來,大刀直劈林沖頂門。
這一刀力沉千鈞,林沖根本來不及卸力,只能雙手架槍硬擋。
“當”的一聲脆響,長槍被劈斷,林沖虎口也在一瞬間崩裂。
鮮血順著兩節槍桿淌下,整個人被震得踉蹌后退十幾步。
不等林沖站穩,張遼馬已欺近。
林沖急忙矮身,刀鋒擦著他肚皮而過,勁風刮得皮肉生疼。
他剛要抬半截槍刺馬腿,張遼卻手腕一轉,大刀反撩,槍尖被磕得歪向一邊。
刀刃已逼到面門,林沖慌忙后跳,卻哪里來得及。
“我命休矣!”林沖雙眼一閉,累了。
半晌,卻不覺得疼痛,等他再睜眼,大刀已架在他脖頸上。
“為何不殺我!”
“我家主公自有打算!”
“打算?”林沖看向裴昱,眼中全是不解。“為何留我性命?”
“罪不至死罷了,只是你手下這些嘍啰卻不能留,文遠!”
“是!”
張遼揮刀下令,一百玄甲虎豹騎疾馳,馬槊如林刺出。
前排山匪瞬間被穿透胸膛,馬蹄踏過尸身,陣型直破匪群。
本就是烏合之眾,又豈是虎豹騎的對手?
虎豹騎馬槊穿刺、環首刀劈砍,配合無間,嘍啰哪抵得住這般沖擊?
有人剛舉起刀便被馬槊穿喉,有人轉身欲逃,卻被虎豹騎追上,刀光閃過便倒地。
不過片刻,梁山這邊站著的只有林沖一人。
虎豹騎這邊卻無一人傷亡。
張遼押著林沖來到裴昱面前,“主公,末將特來復命。”
“好,文遠干得不錯,記你一大功。”
“謝主公!”
裴昱把目光投向林沖,“教頭這是怎么了?為何垂頭喪氣的!”
“為何不殺我?”
“實話跟你說了,我們是邊軍,因上司欺壓過甚干脆反了,準備來到這梁山落草。
卻正巧在前面西溪村遇見宋萬燒殺搶掠,一怒之下就殺了他,這樣不就跟梁上結了死仇?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占了梁山。知道教頭你是被高俅那老賊迫害,不得已上了梁山,跟王倫不同,所以才留你一命。”
裴昱看著林沖,知道這也是個苦命人,后世網絡上都說林沖慫,可對于一個有家庭的中年男人來說,誰不在為生活妥協,更何況對手還是高俅這種高級官員。
“教頭,跟著王倫沒有什么大的出息,何時才能殺了高俅報仇雪恨?跟我們混吧,別的不說,馬踏東京殺了高俅還是能做到的,如何?”
林沖沉吟片刻,對著裴昱說,“可否讓我考慮一下?”
“文遠,”裴昱眉頭一皺,“給我拖下去砍了!不能為妻子報仇,甘心在王倫那種心胸狹窄的小人手下做狗,這樣的人留著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