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節的早上，老巷里的熱鬧比往常更甚。天還沒亮，巷口就傳來了商販的吆喝聲，有賣元宵的，有賣燈籠的，還有賣糖畫的，吆喝聲混著風吹燈籠的“嘩啦”聲，把老巷從睡夢中叫醒。陳爺爺早早起了床，把書店門口的燈籠擦得锃亮，又在門口擺了張長桌，鋪了塊紅布——這是為晚上的舊書分享會準備的。

“陳爺爺，我來幫您啦！”林小雅提著個大袋子跑過來，袋子里裝著她昨晚煮好的元宵，有芝麻餡的，有花生餡的，還有專為小朋友準備的水果餡的，“我煮了些元宵，一會兒街坊們來了，先讓大家嘗嘗鮮。”她把元宵倒進保溫桶里，蓋子一打開，甜香就飄了出來，引得路過的張嬸停下腳步：“小雅，這元宵聞著就好吃，晚上的分享會我肯定來！”

老周也推著自行車來了，自行車后座上綁著個大紙箱，里面裝著他特意準備的小燈籠，有兔子形狀的，有老虎形狀的，都是他前幾天親手扎的，“晚上天黑，給小朋友們每人發個小燈籠，又亮又好看。”他把燈籠一個個拿出來，擺在長桌上，紅的、黃的、粉的，一下子把桌子裝點得熱鬧起來。

小滿是蹦蹦跳跳來的，她穿著件紅色的棉襖，手里拿著個剛買的走馬燈，燈上畫著《西游記》的故事，一轉動就有孫悟空的影子，“陳爺爺，小雅姐姐，老周爺爺，我的走馬燈好看嗎？晚上我要帶著它來聽故事！”說著，她還把走馬燈舉起來，讓大家看里面轉動的影子，引得林小雅笑著說：“好看！小滿的走馬燈肯定是晚上最亮的！”

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街坊們陸陸續續來書店看老周的舊書。王大爺拿著本《水滸傳》翻了半天，笑著說：“我年輕時也有一本，后來搬家弄丟了，沒想到在這兒又看著了！”李奶奶則對著《新月集》出神，“這書我女兒小時候最愛看，我還給她讀過里面的詩呢。”陳爺爺和老周陪著街坊們聊天，聽他們講和舊書有關的故事，書店里的笑聲就沒斷過。

中午時，趙哥推著趙母來了，趙母手里拿著個布包，里面是她昨晚繡的小荷包，每個荷包上都繡著不同的圖案，有梅花，有蘭花，還有小兔子，“晚上分享會，我也沒什么好帶的，這些小荷包給大家當紀念品，誰喜歡就拿一個。”她把荷包擺在長桌上，五顏六色的荷包和小燈籠放在一起，看著格外喜慶。小滿拿起一個繡著兔子的荷包，高興地說：“趙奶奶，這個兔子荷包我能要嗎？我屬兔！”趙母笑著點點頭：“當然能，小滿喜歡就好。”

下午的時候，林小雅帶著小滿和巷里的幾個小朋友一起做燈籠。他們找了些彩紙、竹篾和蠟燭，在書店里的小桌子旁忙活起來。林小雅教小朋友們把竹篾彎成圓形，再貼上彩紙，小滿學得很認真，雖然手指被竹篾劃了個小口子，卻還是堅持把燈籠做完。“小雅姐姐，你看我的燈籠！”小滿舉起自己做的燈籠，彩紙上畫著書店的銅鈴和老周的舊書，雖然畫得有些歪，卻滿是童趣。林小雅笑著幫她把蠟燭固定好：“小滿做得真好，晚上點上蠟燭，肯定特別好看。”

傍晚時分，老巷里的燈籠都亮了起來。家家戶戶門口掛著的紅燈籠，把青石板路照得通紅，像鋪了條紅地毯。書店里也熱鬧起來，街坊們陸陸續續來了，有帶著舊書的，有帶著孩子的，還有的帶著自家做的小吃——張嬸帶來了她炸的春卷，李叔帶來了他腌的醬菜，王奶奶帶來了她蒸的糖三角，長桌上很快就擺滿了吃食，像個熱鬧的團圓宴。

“舊書分享會開始啦！”林小雅笑著喊道，街坊們立刻圍了過來，小朋友們坐在最前面，手里拿著老周發的小燈籠，眼睛亮晶晶的。老周第一個站起來，手里拿著那本《西游記》，“我給大家講講我和這本書的故事吧。”他講起自己十八歲省飯錢買這本書的經歷，講起晚上躲在被窩里看書的趣事，講得繪聲繪色，街坊們聽得入神，小朋友們還時不時提問：“老周爺爺，你當時真的啃了半個月窩頭嗎？”“武松打虎的故事你是從這本書里看到的嗎？”老周一一回答，聲音里滿是歡喜。

接著，王大爺站起來，手里拿著一本舊版的《三國演義》，“我這本書記得是我當兵時戰友送的，當時在部隊里，晚上沒事就看，看完了就跟戰友們講三國的故事，現在戰友們都散了，只有這本書還在。”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街坊們都安靜下來，靜靜聽著他的故事，趙母悄悄遞給他一張紙巾，輕聲說：“都過去了，現在有我們陪著你。”

林小雅也分享了她的書，是一本《格林童話》，封面已經有些破損，“這是我外婆送我的生日禮物，小時候外婆總給我讀里面的故事，現在外婆不在了，我每次翻開這本書，都像能聽見外婆的聲音。”她講得很輕，卻帶著滿滿的思念，小滿拉著她的手，小聲說：“小雅姐姐，以后我聽你講故事，就像外婆在一樣。”

分享會進行到一半時，林小雅把保溫桶里的元宵端了出來，分給大家。滾燙的元宵放在碗里，咬一口，甜汁就流了出來，暖得人心里發甜。小朋友們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吃，臉上沾了糖汁也不在意，笑得像花一樣。陳爺爺看著大家吃得開心，心里也暖暖的——以前的元宵節，他都是一個人在家煮碗元宵，冷冷清清的，現在有這么多人陪著，才像個真正的節日。

天黑下來后，老周把小朋友們的小燈籠都點上了蠟燭，巷里一下子亮了起來。小朋友們提著燈籠，在書店門口跑來跑去，走馬燈轉動的影子落在墻上，像在演小電影。趙哥推著趙母，慢慢走在巷里，看著小朋友們的身影，趙母笑著說：“好久沒這么熱鬧了，真像回到了年輕時。”

陳爺爺和林小雅坐在書店門口的長凳上，看著巷里的燈火。林小雅忽然說：“陳爺爺，咱們明年元宵節還辦分享會吧，讓更多人來書店，聽故事，看舊書。”陳爺爺點點頭：“好啊，明年咱們辦得更熱鬧些，再請個評彈藝人來，讓大家聽聽評彈，嘗嘗元宵。”

分享會快結束時，街坊們都舍不得走，張嬸提議大家一起猜燈謎，李叔立刻附和，從家里拿來了他寫的燈謎，貼在燈籠上。“遠看像燈籠，近看不是燈，滿身都是刺，里面藏花生。”李叔念出一個燈謎，小滿立刻舉手：“我知道！是栗子！”大家都笑起來，李叔笑著說：“小滿真聰明，答對了有糖畫獎勵！”

直到半夜，巷里的燈火才漸漸暗下來。街坊們陸續回家，臨走前都跟陳爺爺說：“明年元宵節，咱們還來書店熱鬧！”陳爺爺送大家到巷口，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燈火里，心里滿是歡喜。

回到書店，林小雅幫著收拾長桌，老周則把剩下的小燈籠收起來，“明年還能用。”陳爺爺拿起故事本，翻開，在新的一頁上寫：“正月十五元宵節，書店里滿是燈火和故事，有舊書的回憶，有元宵的甜，還有街坊們的笑。這是最熱鬧的一個元宵節，也是最暖的一個。”

“叮鈴——”風從外面吹進來，銅鈴響了，帶著巷里殘留的元宵甜香，落在故事本上。陳爺爺把故事本合上，放在柜臺最顯眼的地方，他知道，明年的元宵節，一定會有更多的故事，等著寫進來。